望月湖。
平崖洲上日光璀璨,樓台的陰影投諸階上,順着台階一層層向上爬,孔孤皙跪在殿門之前,左右的修士,形色匆匆,無人理會他。
玄岳山門陣法輕易被破,祖地丟失,山稽淪陷,閉關突破的富恩暴斃,艮土之氣沖天,鄴檜親自現身玄岳山門,荒野震動,孔家人無不捶胸頓足。
玄岳對治下百姓修士不錯,滲透與教化也充足,遷移而來的本家、姻親百姓五十萬人皆泣,哀聲遍野,直衝天際。
玄岳幾乎可以宣告滅亡,孔孤皙早有準備,並不驚訝,雖然哀慟至極,依舊着手穩定局勢。
如今引得他丟下荒野不管,匆匆前來拜見,只有一個原因:
昭景真人李曦明已經四月不曾露面,鄴檜真人則安然無恙,數次現身山稽郡。
更為致命的是,根據世家仙門之間的傳聞,昭景真人李曦明為鄴檜與某位真人聯手所害,不知是否隕落,至少重傷在東海了。
孔孤皙聽得是兩腿發軟,又聽聞北邊的浮南地界受了襲擊,正好手上又有由頭,便來洲上拜見李絳遷。
眼下左右的修士都沒人理會他,更有人白眼相向,交頭接耳,孔孤皙越看越心驚,身後的孔秋妍更是頭都不敢抬,只跪得老實。
過了一陣,上方一人傳令:
「孔大人,少主請見。」
孔孤皙連忙提起袍子,快步跑上去,過了兩扇殿門,便見暗紅袍子的青年在主位上坐着,正是如今持家的李絳遷,側身還站着一女子,身着雲緞長裙,正是李闕宛。
李絳遷已經在這殿中不眠不休地坐了五天了,不僅僅是他,李家如今高層頻頻動作,底下噤若寒蟬,毫不客氣的說,整個李家上下沉默如冰。
如今的情況實在是為難,孔孤皙不是當年的玄岳門主,人人避之不及,無人理會他,沒有消息便看不清局勢,都已經嗅出不尋常的味道,更何況他人呢?
雖然對方只是練氣,孔孤皙依舊恭恭敬敬地拜見:
「見過少主。」
「孔大人客氣了。」
李絳遷似乎沒有什麼慌張模樣,平靜地應了一聲,問道:
「大人可有要事?」
見着李絳遷安然模樣,孔孤皙心中也安定了一分,此行只為見一見李家人和持家的李絳遷,好對自家處境有個底,不敢多問,恭聲道:
「我等本在荒野鎮守,不曾想打東邊來了一行人,自稱是赤礁島修士,要來採氣,我不敢阻止…先來問少主。」
李絳遷不動聲色地攥了攥衣袖,低聲道:
「采什麼氣?」
孔孤皙答道:
「郭家人說是要采萬民悲泣之氣,山稽郡那頭…鄴檜真人已經同意了,我荒野還有五十萬人,都是忠實教眾,一能當十,郭家人望能在此地採氣。」
『來得好快…』
李絳遷沉默一瞬。
李家與赤礁島的關係極為緊張,雖然紫府層面還未見過面,可底下的恩怨一直不少,赤礁與都仙交好,這一行人過來,局勢極為複雜。
李曦明若真的守在家中,擺手把赤礁趕出去都不算什麼事…怕就怕在如今李曦明不在,都仙道與赤礁島勾結,以這事為藉口插手東岸…
『都仙道鄴檜真人與自家真人交的手,恐怕能肯定我家真人不在湖上,這下麻煩了…』
他點頭道:
「我明白了,請大人先行等候,我問問長輩再回復大人。」
孔孤皙連忙點頭,心驚膽戰地退下去,有些事情不須問,只要來走一趟,整個局勢的氛圍已經能明白太多事情。
等着這人走了,殿中大陣閉鎖運轉,李絳遷有些疲憊地坐下,低聲道:
「宛兒,我明白你習術要緊,這次把你叫出來,實在是事情太大。」
李闕宛略有不安,問道:
「真人…」
「確實數月未歸了。」
李絳遷揉揉手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