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江聽得心中一陣發寒,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遲步梓那雙淺青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他,低聲道:
「這一着必然避不過,一旦叫淥水見了我,他對我修為起了疑心,你以為他會好聲好氣地問我『丑癸藏』紫府功法哪來的嗎?我有也好,沒有也好,他一句話都不會說,一伸手,立刻就看我的記憶!」
「一旦如此,可就不是一道功法的問題了!」
「無論能不能搜出來東西,我是必死無疑的…你在天上雖然安然無恙,卻也損失慘重,從此也不必想着見誰…」
盪江聽得心中焦慮,答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府君選中的人選麼?那什麼淥水真君只是個金丹,怎麼能殺你?」
遲步梓略有陰鬱地看了他一眼,答道:
「什麼選中不選中的,緣法到了,府君賜一條路,能走即走,走不通即使是死了又有誰在乎?府君難道差這一位紫府?要特地從天外回來救我?平日裏扯一扯虎皮也就罷了,自己可別當了真。」
遲步梓這麼一說,盪江皺起眉來,心情也焦慮起來,思慮道:
「也是…這天上哪個不沾點神通…」
遲步梓見他說不出什麼來,原本希冀的心情褪去了,心中微微失望,答道:
「我修為低微,不足掛齒,倘若我出了事,倒是怕壞了仙府的事情…」
盪江看了他一眼,見着遲步梓道:
「指着你去求一求,為我尋個出路…若是能見到先時那位【真誥】大人,想必能得些把握。」
盪江遲疑一陣,他也要靠着少翽才能見到真誥,自然沒多少把握,可事情關乎遲步梓道統性命,是非問不可了,只好起身,答道:
「那位大人你也知道,不是說見就見了,我只知道少翽大人的仙閣所在,好替你問問。」
遲步梓仍有疑慮。
他乃是青松太陽道統的嫡系,心思又機靈,這些年下來知道的事情可不算少,拉着盪江道:
「府君…執掌陰陽,在現世興許有化身,當年有位仙人,號盈昃,也是執掌陰陽,不知是不是同一位…」
這聽的盪江頭皮發麻,哪敢多說什麼,答道:
「你讓我去問府君人間化身,我一無處問,二也無命問,就連那李仙官下凡的名號我都問不出來,可見此事…事關玄密,我哪來的本事問?」
「也不是讓你去問…」
遲步梓看着他,略有頭疼,他其實知道些隱秘,天下有不少人都在尋盈昃,這位又不現身,哪能有什麼好事,遂答道:
「這淥水被稱為重明六子,師尊就是那位執掌陰陽的仙人…他是正兒八經的青玄道統…往上的仙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我不是怕他與天上鬥起來,是怕他知道的消息引起什麼變動…」
遲步梓說到這處,盪江也聽得心裏發毛,他前世記憶中只是地下一小小水官,哪有多少這麼厲害人物的記憶,頗為驚怖地道:
「我知道了…」
「旁敲側擊…好好問問…」
遲步梓這麼一說,盪江又抬起頭來了,遮掩着不安,一邊邁步出去,一邊罵道:
「真要比起嘴皮子功夫,你這傢伙未必有老子靈活,哪要你這麼多話!」
他從院門出去,遲步梓這才安然往位置上坐下,到底是在別人洞天裏,哪怕是獨自一人,他半點情緒也不顯露,雙目微闔,就在位上入定。
身側的白雪飄飄,在院落中慢慢積堆起雪花來,有一股芳香的桂花香氣蔓延開,本應是令人心思安定的場景,他靜坐着,心中並不平靜。
遲步梓這一番話不但是求救,也是試探,在這短短的片刻對話中,發覺了盪江的意思,並從中敏銳地捕捉到關鍵:
他遲步梓對天上並不重要,府君是隨手為之,那真誥也並沒有給盪江下什麼特殊的命令。
這男子心思陰鬱,天性淡漠,僅僅這一個信息,心中便升起一種深深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