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
『這位府君十有八九就是盈昃,然而這麼多年杳無音訊,必然也是不想天下知道他的存在,背地裏在推行什麼謀劃…他與淥水不會有多好的關係,既然是仙人一級的人物,給我的機緣必不可能暴露他自己,也不可能讓淥水有任何疑惑。』
『淥水一旦探查我的記憶,必然一無所獲,至於我…沒有在淥水回來之前完成一切計劃,丟掉性命、被淥水如何琢磨,最後必然以無聲隕落為結局…那麼真誥扮演的又是何等角色?求金法如此珍貴,我豈能在短短几年之間換得…』
他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心裏立刻蒙上陰霾:
『莫不是以此利用我…讓我這些年替他捉妖上供,反正都是不夠的,等到淥水一來,我死則死矣,他已經賺了個盆滿缽滿…他也不用為我找什麼求金法…』
遲步梓雖然對仙府背後的力量並沒有太多了解,可他這人就是如此,僅憑几道利益關係,幾乎瞬息就判斷出一個結果——如果他遲步梓得機緣並非是仙人算計淥水的計劃的一部分,天上一定不會為了他破壞既定的謀劃,那他大概率會死在淥水手中。
盪江這頭出了院子,縮着頭漫步,走了好一陣,很快在府中尋到一間大閣樓,將手中的令牌出示了,便有天兵往內請示。
很快,這身披光彩麟甲、五官端正的天兵從閣中出來,朗聲道:
「玄七閣校書…仙娥請你進去。」
盪江還擔心對方不見他,眼下如蒙大赦,快步向前,穿過華麗的樓道,便見一片堆疊着的銀白色玉簡,茶白色衣袍的女子正端端正正坐在案旁。
少翽神色略有疲憊,眉心那一點森白色的光彩微微閃爍,顯然這段日子過得也不輕鬆,就連見盪江都不覺得如先時那樣聒噪了,問道:
「原來是你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少翽雖然調動,可盪江名義上還是她下屬,這才得以見她,只往地下一拜,哭道:
「當年…劉仙官給小的託付的一職責,是要照顧那府君點的人才…可近日來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煩事,性命難保,我便來問大人了!」
少翽一聽這話,皺了皺眉,知道說的是遲步梓,她自然沒有那麼多閒情雅致去管閒事,可同樣也不想擔責,問道:
「什麼麻煩事?」
盪江拜道:
「還是先前那回事,他頂上的淥水果位真君…馬上要從天外回來,可他的神通是藉助我的緣法突破,牽連到天上,真君估摸着要找他,只恐惹來麻煩。」
少翽搖頭道:
「誰敢找天上的麻煩,隨他去罷,那什麼真君一聽是天上,不會殺他的,只是天上如今還未現世,只怕驟然暴露,引來上頭怪罪。」
少翽這話說在了盪江心裏頭,他不覺得什麼淥水可怕,也不如遲步梓那樣謹慎,更怕的是耽誤上頭的事兒,行了禮,少翽答道:
「你且在此處等着,我去見一見大人。」
盪江大喜,忙着點頭,在閣中等起來,焦急地等了大半個時辰,卻沒想到很快有了動靜,茶白色仙裙的女子從閣外進來,若有所思。
見少翽邁步進了閣樓,盪江連忙向前,恭敬地問道:
「大人…」
少翽微微搖頭,答道:
「我去問了大人,得了幾條消息,便與你說一說。」
她神色鄭重,審慎地道:
「第一點,大人那處並無旨意,府君傳他法術,只是作為他看住你的獎勵,他與天上並無關係,天上還未到現世的時機,如果他被什麼淥水抓住了,仙人蹤跡自隱晦而去,並不會有暴露天上痕跡的風險。」
盪江聽得嘴裏發苦,心中明悟,算是把遲步梓說的話給回味過來了,聽着少翽道:
「其二,真誥大人思慮着他一心求仙,留了一線機會,如若他自覺得淥水會害他,便可以從天上請位仙官給他看一看,是否有轉圜的餘地。」
盪江只覺得心中灰暗,勉強道:
「不知請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