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是一路東去,神秘人對他們照顧得極為周到,除了禁止母子下車以外,一路飲食,無微不至,也略感安心。
在馬車上無所事事,慕容氏只能數着白天黑夜度日。
當她數到三十二天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慕容娘子,都督等候多時。」
慕容氏死死地抱着兒子曹宗壽下了馬車,卻發現自己正位於一處軍營門口。
威嚴的營門左右各有十名兵士站崗,營門內側還有三個呈現品字形的瞭望塔,塔上也有兵士居高眺望。
慕容氏心底一沉,在聽說對方要帶自己去涼州的時候,她便想過這夥人來至大虞。只是不敢確認,畢竟慕容家在瓜州獨大多年,也是有不少仇敵的,栽贓嫁禍這種手段太常見了。
但見到如此兵卒,便知自己現在真的在涼州。
除了大虞,在河西這一畝三分之地,哪裏找這種裝備精良且英武的兵士?
即便有,在也得如上客一樣供着,在這裏居然只是營門衛兵?
在神秘人的引領下,慕容氏護着自己的兒子,一步步走進層層疊疊的營盤。
看着往來巡邏的兵士,即便是女流之輩,慕容氏也能看出大虞的軍勢遠非歸義軍可比的。
一路來到了帥帳,慕容氏見到了傳說中的涼州都督。
於她而言,李處耘確實可以用傳說來形容。孤身一人領着河西節度使的名號來涼州,在四方皆敵的情況之下,以五百破五萬,反客為主,成功將涼州豪強收服,為大虞打下了涼州。
在他擔任涼州都督的這些年,涼州境內馬賊不生。
兩年前有一夥不長眼的沙匪在涼州境內搶劫了一支商隊。對方知道李處耘的利害,得手之後,立刻往甘州方向逃遁。
李處耘聞訊之後,派兵殺入甘州境內追擊了五百里,將沙匪全殲,方才折返。
當時甘州回鶻還以為李處耘來攻,整個甘州都嚇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至此之後,甘州回鶻境內的沙匪也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沙匪怕不怕,無人知道,但甘州回鶻的可汗景瓊卻是怕了。
有一個如此強勢的邊帥,他們這些鄰居,自是敬畏。
李處耘年近五十,受河西風霜的影響,較之當初略顯老態,但更顯威嚴,便如一座高山,壓得慕容氏感覺喘不過氣。
曹宗壽更是嚇得躲在慕容氏的身後。
慕容氏咬了一下嘴唇,疼痛讓她舒緩了緊張的情緒,一切為了宗壽。
「見過李都督!」
慕容氏目光略帶堅毅。
李處耘說道:「曹夫人免禮,我是個粗人,不喜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了。你想要為令郎求得一世富貴,還是一口棺材?」
慕容氏拉着曹宗壽,跪伏在地上,說道:「懇請都督明示。」
李處耘道:「本都已經得到了消息,曹延祿自領歸義軍節度使之位,還向汴京派出了使者。如果一切順遂,曹延祿便是歸義軍節度使,你們母子便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相反,若情況有異,曹延祿德不配位,令郎才是歸義軍節度使的唯一之選。便能享受節帥待遇,此生無憂。」
慕容氏幡然醒悟,磕頭叩首道:「李都督,夫郎為曹延祿毒害,懇請都督為我母子做主。」李處耘眼睛微眯,說道:「可有證據?」
慕容氏道:「夫郎暴斃前口含檳榔子,妾身當時便有所懷疑,偷藏了幾顆。」她說着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繡帕,裏面正是曹延敬暴斃前所食的檳榔子。
于闐的葛卓希敢如此大膽,也是有緣由的。
給曹延敬提供檳榔子的人是天竺高僧阿難,他早
年在于闐弘揚佛法,受到了李聖天的優待,成為了對方的門客。
阿難是莫高窟第一法師,信徒遍佈沙州,其中他的六徒弟安廷銳是沙州名醫,醫術高深,專為沙州貴胃看病。
儘管曹延敬已死,但怎麼死的,總得有個說法。
在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