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
沈毅坐不住了,他直接站了起來,對着高明拱了拱手,開口道:「高公公,這建康城裏任誰通齊,下官都不可能通齊,下官前些年,可是潑過北齊公主…」
「好了…」
高明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什麼北齊公主,那是陛下的妃子,我大陳的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都沒有拿這件事情來說事,你倒是舊事重提了。」
高太監瞥了沈毅一眼:「再說了,要真是信你不過,咱家這會兒,也不會把你私下約出來說話。」
「而是派內衛到你家裏去了。」
說到這裏,高太監淡淡的看了沈毅一眼:「坐下來說話罷。」
沈毅微微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開口道:「公公,這事一定是齊人有意陷害下官,下官…」
「這件事沒完。」
高太監面色平靜,繼續說道:「內衛只查到了個初步的結果,接下來內衛會繼續查下去,如果沈主事你真的辜負了皇恩,做出了對不住朝廷的事情,內衛自然會好生炮製你。」
說着,這位內廷大太監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過你能主動進宮來找咱家,咱家心裏還是信你的。」
沈毅如釋重負,長鬆了一口氣:「公公,這些齊人能在建康城裏,悄無聲息的把東西送到下官家門口,說明他們埋下的人手不少,公公或許可以借着這個機會,拔掉這些藏在建康的眼線。」
高太監低頭喝了口茶水,面色平靜:「建康城裏有沒有北齊的眼線,有多少北齊的眼線,咱家比沈主事心裏清楚,有些眼線應該拔掉,但是有些眼線卻要留着來堵齊人的眼睛,這些都是內衛的事情,就不用沈主事你來操心了。」
「是…」
沈毅應了聲是,便小心翼翼的不再說話了。
見沈毅這副略帶惶恐的模樣,高太監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恢復了原樣,他看向沈毅,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就暫時不要宣揚出去了,一來可能會驚動那些齊人的諜子,二來要是在建康傳了出去,也可能會對你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
「事系己身,只是下官自然是不會亂說的…只是…」
沈老爺抬頭看向高明,低聲道:「只是高公公,陛下那邊…」
高明再一次皺眉,語氣有些不快了:「你在想什麼?陛下那邊,咱家是一定會稟告的,內衛與內侍省,都是天家私仆,在陛下面前,不會隱瞞任何事情。」
見高明有些生氣了,沈毅苦笑道:「高公公,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覺得,這事跟無關痛癢的小事情,沒有查實之前,便不要驚動陛下了…」
「你放心。」
高明瞥了一眼沈毅,淡淡的說道:「我皇乃是不世出的英主,只要沒有查明你與北齊有勾聯,那麼陛下便不會降罪於你。」
「你繼續安心辦差就是了。」
沈毅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
「好了…」
高太監起身,兩隻手都攏在了袖子裏。
因為在宮裏低頭彎腰習慣了,即便是在宮外,他也是下意識的彎着腰。
「咱家宮裏還有事情,便不陪沈主事吃飯了。」
「你好自為之。」
沈毅也站了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送公公。」
「免了…」
高明搖了搖頭,淡然道:「你們這些外廷的臣子,尤其是兩榜進士,向來不願意被人看見與宦官有什麼交往,咱家還是自己走罷,免得被人瞧見了,壞了你沈主事的名聲。」
話是這麼說,沈毅還是把他送到了雅間門口,然後笑着說道:「公公,今年天冷,下官家裏那一車齊人送來的銀骨炭,回頭讓許復捎給公公,讓公公在宮裏取暖禦寒。」
宮裏並不缺炭,也不缺銀骨炭。
以高明在宮裏的地位,自然也是不缺炭火的。
而沈毅送他一車炭,也不是為了真的給他送炭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