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久了就忘了,值得這樣哭天抹淚的,你放心,到時候我替你打,打的你出氣為止可好?當日看我那眼神哪裏去了?如今倒像個病貓一般!我就不信還有哪個女子比我厲害的。」阿沅瞪着眼,一腔子惱意的說道。
說的林賽玉又想哭又想笑,看了阿沅半晌,只得哭笑不得的道:「有誰看到要搶自己男人的女人還能順眼的?你這個孩子,說的都是孩子氣的話,她怎麼跟你一樣!」
阿沅便不愛聽,塌嘴道:「夫人這話說的,那怎麼叫搶?那是替夫人伺候老爺的人,是奴才,你一個正頭娘子,跟一個妾氏比什麼?沒得辱了身份。我怎麼就跟她比不得?宴席上我也看了眼,不就比我高一些,還沒我模樣好呢。」
林賽玉嘆了口氣,知道再說也說不清了,對於這時候的男子們來說,一輩子守着一個女人過,那是很另類的事。
這迎着巷是一片類似城中村的地方,民居散亂,住在這裏的多是走街串巷討生活的小販們,此時天近午時,來往的人不是很多,阿阮也沒來過這裏,問了幾個人才到了迎着巷,吩咐馬車停了,將林賽玉從車上拽下來,今日的天格外的好,林賽玉一面聽阿沅說仔細腳下雪化了的污泥,一面拿手擋住了眼。
站在這條短短的窄窄的污泥遍地的巷子口,林賽玉不敢邁步上前,一向潔淨的阿沅顧不得弄髒了鞋,拎着裙子推着她就往裏走,口中道:「你怕什麼,咱們就是看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還不許你知道?」
這話不提則罷,一提林賽玉就覺得心被揪了一把,本已止住的淚水忍不住滾了下來,轉頭低聲道:「我原要為劉家爭個臉面,卻原來讓自己成了笑話,罷了,罷了。」一行說着扭身就要走,阿沅聽了這話,不知怎的鼻子也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二人正僵持着,就聽一旁院子裏有人道:「玉娘,將這些灰撒在門外,省的人走不方便。」
然後就聽一溫如玉般的聲音應了聲,木門咯吱一聲,走出來一個長條身材紫綾襖兒的女子,手裏端着一盆子木灰,看到這邊有人便好奇的看了過來,這裏的街坊向來互相幫襯,看來的二人在那裏躊躇,以為是尋人的,便忙招呼道:「二位娘子要找哪一家?可是認不得路?」一面說就要走過來。
雖說離的有些遠,但林賽玉也看清這個女子的模樣,見她年紀二十出頭,用帕子包着頭,瓜子臉淹淹潤潤不擦脂粉,描的長長的眉,顯得精神秀麗,只看了這一眼,林賽玉心就忽悠悠的沉了下去,只怕被她認出來,也不敢答話,將阿沅一拽逃也似的走了,恍惚聽到院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玉娘,誰啊?可是二郞來了?別讓他髒了腳……」不由腳一歪,踩在自己的裙子上,縱然阿沅拉着也摔倒了,不知道碰到哪裏只覺得疼得厲害,又怕被那女子追上看到狼狽樣子,掙扎着起來,顧不得形象爬上了馬車埋頭哭了起來,阿沅看着她一身的泥,拿手點了她半日,那句你這個窩囊樣啊說不來,只得嘆了口氣。
馬車晃悠悠的轉頭向城中而去,與一位騎着青馬的公子擦身而過,這位公子戴着白緞忠靖冠,穿紫羊絨鶴氅,身材凜凜端的是儀表不俗,正是風流倜儻的登仕郞李蓉,他聽到車內隱隱的哭聲,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搖頭自言自語道:「依着你的性子可是受大委屈了。」說着話,他已經進了迎頭巷,看到那熱心的娘子依舊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因為日光晃着,便眯着眼向林賽玉逃去的方向看,卻看到一個男子過來,先是面上一喜,快步走上前幾步,忽覺來人面生,復又低下頭忙忙的轉身回來,就要掩上門,卻聽那人道:「宋娘子,且慢。」同時一雙手抵住了門,面前一張笑盈盈的臉,「小人有句話要說。」
冬天天黑得早,又起了風,吹得劉家門檐下一對大紅燈籠東搖西晃,阿沅將有些微醉的林賽玉從馬車上拽下來,門房張四早聽到動靜開了門,看到林賽玉裹緊了幃帽似乎被風吹的搖搖晃晃,忙說道:「可算回來了,老夫人並老爺都來看了幾趟了,只說吳家留了飯,怎的吃得這麼晚,要打老漢去接呢。」
阿沅應了聲,一肚子火也沒心情說話,將林賽玉拽着進去了,張四一面掩門一面嗅着空氣里的酒味,自言自語道:「夫人也吃起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