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府的大牢裏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簡直是人滿為患,牢頭不得不加派了人手,將那些在休假的獄卒也都叫了來,大牢裏一下子關進來數十人,這些人還不是小偷小摸、坑蒙拐騙的小賊,都是刀頭舔血、殺人不眨眼的匪徒。牢頭為求萬無一失,足足調動了五十人在大牢裏看着。
謝慕華換過一身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施施然的來到後堂,自己的親信們都濟濟一堂,堂下一人桀驁不馴,雖然是傷痕累累,但是依然不屈服,站直了身體,怒目圓睜的看着笑眯眯的謝慕華走了進來。
「這一路上本官正要問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大宋子民,這倒怪了,要說你是日本人,左看右看也不大像。說,你是什麼來歷!」謝慕華居中坐下,左邊楊家兄弟,右邊楊剛正侍立着。
那人冷笑兩聲:「你也配問我姓名?」
謝慕華不禁啞然失笑,真是好大的口氣,人已經是階下囚了,還這般傲氣。不過,謝慕華對硬漢子可是從來不手軟的。問道:「本官不想難為你,再給你一個機會,看你說是不說。若是一意孤行的話,本官自有方法炮製你!」
那人哼了一聲,昂起頭看也不看謝慕華一眼。
五郎勃然大怒,就要上前去打那人。謝慕華急忙說道:「五郎,休得無禮。既然是硬漢子,喊打喊殺的,人家也不在乎,白白浪費了你的力氣,要是一個失手將他打死了,倒成全了他。對付硬漢子要有專門的方法。這次,你學着點!」
五郎迷惑不解,但是他卻頗為聽從謝慕華的吩咐,於是收了手退了下去。謝慕華將幾名侍衛喚了進來,低聲對他們吩咐了幾句,那幾人先是迷惑不解,跟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七手八腳的將那人提下了堂。謝慕華笑道:「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再審,到時候不怕他不說。」
楊剛正面露微笑,問道:「經略相公,那些日本人,大人準備如何處置?」
謝慕華看了看堂外,只見平秀正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於是說道:「等平秀正來了再問吧。」
平秀正大步走了進來,當先跪倒在地上,叫道:「大人,求你饒他們一命!」
原來謝慕華早就叫平秀正去問那些日本人,平秀正去了一看,不是外人,正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藤原正一郎。平秀正急忙問他,才知道,當日西國追捕使派兵對藤原艦隊窮追猛打,正好遇到風暴,藤原艦隊也是七零八落,直到風暴過後,才緩緩的收攏艦隊。可是此時居然找不到平秀正了,藤原拓名心中着急,又怕平秀正被西國追捕使抓了去,又怕平秀正已經葬身魚腹,到處派人去找平秀正。但是一無所獲。一日,忽然遇到一艘傷痕累累的船隻,卻是漢人的船隻,那些漢人也是海盜,被宋軍的水師逼得走投無路,一路逃竄了過來。便和藤原拓名的艦隊合在一起,那些漢人雖然和藤原艦隊裏的人,大多都是語言不通的,但是大家都是海盜出身,配合起來也算不錯。難得的是,為首的那漢人居然還會說幾句日語。又過了一段時間,大家還是找不到平秀正,便都以為平秀正已經遭遇不測,這心思也就漸漸淡了下來。不久後,在外海劫到一支小船,船上居然是有幾個日本人。那些日本人吃不住藤原拓名的逼問,就說出知道平秀正是在江寧府謝慕華那裏,西國追捕使的人正要在宋朝官員的主持下和平秀正決鬥……
藤原正一郎對平弘雅還是念念不忘,一聽有了消息,便要帶人來江寧府看看能不能將平秀正兄妹救出來。藤原拓名等人都不熟悉中原的地形,那漢人便自告奮勇要帶路。於是那群漢人和藤原正一郎的手下便從兩浙路登陸,可是他們是海盜,窩點又被西國追捕使給端了,沒有糧草,便一路燒殺掠強的過來。想來也是不把廂軍放在眼裏,在兩浙路擊潰兩千廂軍之後更是得意洋洋,以為宋人都是如此不堪一擊的角色,卻沒想到到了江南東路,在五郎的手下吃了個大虧,死傷累累!
「大人,求你饒他們一死!」平秀正恭恭敬敬給謝慕華磕了個頭。
謝慕華臉色一板:「你們日本人是人,我們漢人就不是人麼?他們一路上燒殺掠強,禍害了多少大宋百姓。本官豈能因私廢公,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