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快答應娘親,永遠不要愛上任何男人,永遠不……答應我……答應我……」
「娘……我答應,我答應……你不要再吐血了,若兒怕……啊……」
一聲悽厲的尖叫從已經褪色的肉粉色帳幔中傳出,驚醒了外間值夜的老嬤嬤。連衣服都沒披便跳下床跑進房中,飛快撩開帳幔,將正尖叫着的姑娘緊緊抱入懷中,連聲低叫道:「姑娘快醒醒,您又做惡夢了,不怕不怕,寥嬤嬤在這裏……」
寥嬤嬤懷中的姑娘掙扎着睜開雙眼,就在這一瞬間,她臉上的驚恐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的如冰霜一般的清冷,同時,她自寥嬤嬤懷中掙出,面無表情的冷冷說道:「我沒做惡夢,也沒害怕,你快出去。」
寥嬤嬤看着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滿臉都是冷汗,明明是驚魂未定卻硬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頓覺心如刀絞,可是她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只能退到一旁,低下頭柔聲說道:「是是,姑娘好的很,是老奴睡魔怔了。都是老奴不好,姑娘,老奴給您倒杯茶吧?」
「嗯……」看上去莫約十一二歲的姑娘冷冷的嗯了一聲,便又躺了下去。寥嬤嬤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倒了一杯尚有餘溫的茶水,再去找出一套早已經洗的泛白,料子又稀又薄的乾淨中衣一併送給她的姑娘。姑娘剛才必定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趕緊換上乾淨中衣必會受涼的。姑娘若是病了,這府里的主子們絕不會為她請大夫,受罪的還是姑娘自己。
將茶放到床頭的小几上,中衣放到枕邊,寥嬤嬤輕聲說道:「姑娘,吃點茶再睡吧。」說完,她放好帳幔就輕輕的退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姑娘緩緩坐了起來,看着放在枕邊的乾淨中衣,冰冷如霜的面上神色有些鬆動,她知道如今全天下也就寥嬤嬤一個人對自己好了,只是自從五歲那年遭逢劇變之後,無論面對什麼人,她都失去了笑的能力。
脫下已經汗濕了的中衣,胡亂擦了擦身上的冷汗,一陣微風吹過,這姑娘不由打了個寒顫。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剛進十月外頭就已經滴水成冰了。就算是沒到燒炭取暖的日子,可別的主子房中早就燃起了銀霜炭,獨獨她這個將軍府嫡出大小姐的房中卻冷的如冰窖一般,別說是上好的銀霜炭,就連煙氣極大的柴炭也沒有她的份兒。
換好中衣,胡亂吃了一口殘茶,將被子裹到身上,建威大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杜衡怎麼都睡不着了,她素性掀下枕下的被褥,從床板上的暗盒中拿出一本厚約寸許的書冊,借着透入房中的月光翻看起來……
看了大半個時辰,杜衡才將書冊放回暗盒之中,將被褥枕頭鋪好,她靠在床頭上睜大眼睛看着帳中的虛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漸漸的,倦意襲來,杜衡的身子歪滑到一旁,就這麼歪斜着睡着了。
「姑娘……姑娘,該起床了。」杜衡睡的正香甜,卻被一個聲音吵醒了。她嚯的睜開眼睛,冷冰冰的目光直直看着叫醒自己之人,微微泛白的薄唇中逸出一句話:「什麼時辰?」
叫醒杜衡的是她的貼身丫鬟楊梅,一個身量瘦小滿臉受氣像的小丫鬟。楊梅怯怯的說道:「回姑娘,卯時三刻。」
杜衡沒有說話,只是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楊梅忙拿過放在一旁的衣裳服侍杜衡穿了起來。剛穿戴整齊,端着一碗粥的寥嬤嬤從門外走進來,慈愛的笑道:「姑娘,老奴熬了點米粥,您回頭用一些再去給老夫人請安吧。」
杜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走到盆架前,自己動手洗起臉來。她比不了繼母所生的弟妹們,他們只消坐着不動自然有丫鬟上前跪着服侍梳洗,而杜衡身邊只寥嬤嬤和楊梅這兩個下人,所以許多事情她都得親自動手去做。
寥嬤嬤看着姑娘親自洗臉,眼中流露出難過與氣憤的神色,雖然自夫人過世之後姑娘便一直如此,可是一想到身份還不如姑娘尊貴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們都金奴銀婢的被伺候着,獨獨她家姑娘這個尊貴的嫡出大小姐卻連個有頭有臉的大丫鬟的待遇都不如,這讓忠心耿耿的寥嬤嬤怎麼都接受不了。
楊梅見姑娘去洗臉,忙開了妝匣將她們主僕自製的面脂等物取出來打開,等着姑娘洗完臉好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