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的傳說,民間百姓早有傳,說他五丈高,像魔鬼。公孫良生和李敏一樣是不信的,六年前,朱隸年紀比他公孫良生還小呢,怎麼能長五丈高!
抱着一絲好奇,公孫良生隨帶信的人來到了護國公府。
朱隸親自接待了他。
從此,兩人一見如故,公孫良生立了生死狀,拜了朱隸為主子,成為了護國公府的家臣和幕僚。
如今與朱隸一塊都有六年了,公孫良生對於這個主子,從來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隸爺。」
坐在臥榻上的男子,並沒有綢緞垂身,是與公孫良生一樣,樸素的穿了像老百姓的衣服。滿嘴的胡茬,以及像是很久沒有打理的頭髮,即便如此,掩蓋不住長長劉海下那雙眸子。那是一雙眸子不知如何形容的眸子,望進去,幽深的,像是無底洞一樣,卻又像天上的星辰一樣的明亮刺人。
衣服雖素,像是邋遢的面容,伸出給愛狗的那隻手指,修長而美麗,很難以想像這會是一雙縱橫沙場的少年老將的手。
金毛跪在朱隸的腳邊,伸出的舌頭愛憐地舔着朱隸美麗的手指。
朱隸咳了一聲。
公孫良生的面色聞聲而變,而在朱隸右手邊服侍的另一名男子,叫伏燕的已是飛快地將一個靠枕放在朱隸的身後,喉嚨里壓着一絲哭音說:「隸爺,您歇會兒。」
朱隸擺了擺手,沙啞的聲音里依舊氣勢十足:「離開這兒。」
「隸爺,不去永芝堂了嗎?」公孫良生問。
他們本是要去永芝堂請大夫取藥的。
天下三大藥局,永芝堂,普濟局,和麻生堂。
這三間藥局名聲在外,請這藥堂里的哪個大夫,信譽都是有的。可是,公孫良生自己也習有醫術都治不好他被東胡人暗中陷害遺留下來的傷。想到這個永芝堂的楊洛寧,被奉為神醫,近來在京城裏炙手可熱。過來一看,卻沒有想到居然是個這樣的貨色。
見死不救,光這樣一條罪,再好的醫術也是枉然。
朱隸回想着剛才那幕。當楊洛寧高高在上俯視那個要死的孩子時,李敏出現的那一瞬間,好像一束光穿過了雲層照射下來,籠罩在她細小單薄的身子上,讓她本來不是很出色的容顏,煥發出讓人無法移開的光彩。
一個大夫,肯定是像李敏這樣,而不是像楊洛寧那樣。再有神醫之名也無用。如果要他選大夫,也定是選李敏而不是選楊洛寧。
只是,這個徐氏藥堂,他之前似乎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一個小藥堂,是什麼時候出的一個女大夫。
公孫良生接到他疑問的眼神,說:「隸爺不用操心,我立馬找人打探去。」
伏燕對此並不贊同,作為自小在朱隸身邊護衛到大的四大侍衛之一,不可能贊成讓一個從沒有聽說過的大夫來給自己主子看傷,於是說:「隸爺,不如讓奴才去普濟局或是麻生堂看看。」
「不必了。我們回來才幾天,是想弄得滿城風雨打草驚蛇嗎?」朱隸擺手,身體靠在軟枕上,手心想握成拳頭,卻發現軟綿無力不成型。
公孫良生和伏燕一齊看着他那雙無力的手,面色嚴峻。伏燕就此將毛毯蓋在朱隸身上,說:「主子,您休息,找大夫的事,奴才和公孫先生一定會辦妥的。既然我們都能殺回京城,主子的傷,屬下等豁出命,都會找到能治好主子的大夫。」
朱隸沒有說話,那雙隱藏在頭髮里的眸子,在他們兩個人臉上打量一圈,最終深深地落在公孫良生的臉上。
公孫良生點了頭:「主子放心。我和伏燕等人,不會在京城裏輕舉妄動的。主子這次是佯裝死了回來,是要回來抓人的,定不會泄露了天機。」
「護國公府那邊——」
瞞不住自己人,也就瞞不住他人。所以,他這趟回來不可能立即回家。想必家中母親和胞弟,傷心欲絕。但是,這一切都是必要的隱忍。他並不擔心母親和胞弟是否會事後責怪於他。唯一餘下的問題只有一個。
像他們最初選擇永芝堂的大夫,考慮的正是容妃娘娘幫他與尚書府三小姐李瑩暗中牽線的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