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隊,有什麼意見?」
老闆如大提琴般在胸腔轟鳴的低沉嗓音迴響在偌大的會議室中,沉靜一時,鴉雀無聲。
被點名的人雙腿交疊,右腿疊在左腿上,腳蹬一雙皮鞋鞋尖朝向我晃了晃,他沒有做出擁抱的動作,只是身體稍微朝向老闆一側,傾倒下來的冷香反倒包圍了我。
他的精神力觸角還在我肩上有的沒的戳一戳,在老闆眼皮子底下妄圖玩着這麼刺激的偷偷淨化,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懶懶道:
「沒有意見。」
空氣中仿佛有兩股莫名騰地而起的壓迫感對撞在一起,各佔一方。
兩位領導的對話一結束,周遭便陷入了寂靜。
「boss,我有建議。」
就在危險的寂靜要陷入到無法挽回的第三分鐘時,有人出口打破了這好像馬上就要掀桌打起來的氣氛。
不過,說是出「口」也不太準確。
——因為說話的人,下半張臉帶着個黑鐵面具,那聲音從面罩傳出後顯得有些沉悶,還帶有一點機械音質的非人感。
他坐在老闆的主位左手邊,地位顯然超然,說話舉重若輕。
只聽他輕飄飄說道:
「聽說分公司有位嚮導這次也加入裁判組訓練,我建議她跟我一組。」
這話一說,我看着好幾個人,尤其是坐中間的幾個領導,臉全都變得和老闆一樣黑。
所以說,咱們還是日常上上班就好,內卷努力干到領導層級,印堂也會這樣子發黑,多不吉祥啊。
而且本來該是破冰的行為,怎麼感覺這氛圍好像更不對勁了(。
挑撥的人眼睛並沒有看,事實上,他閉着眼都沒有睜開過。但是就能手指輕輕一指,不偏不倚準確指向了我們這邊的方向。
我們這坐的確實都是各地分公司來的,看來他聽聲辯位的能力看來很有一套。也不知道從進門就閉着的眼,是怎麼做到像睜開眼一樣走路,找准座位坐下,一路暢通無阻的。
我左右側頭看看,想找找他說的嚮導,但是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裝,像什麼專業團隊一樣,眼神一個個掃過去都坐得很筆直,很有精神頭。
…沒有啊?
然後我注意到了眾人的視線集中的對象——
我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
我?
「一隊,眼睛睜不開人都看不清就敢亂說話,嗯?她憑什麼跟你一組?」
二隊隊長已經完全將身體側着坐了,翹着的右腿懸在我小腿上,左手撐着座椅扶手,前傾的身體侵略了我座位一半的空間,把我納進了他說話的範圍里:
「我倆都是嚮導,這麼大個地方就我們倆嚮導,嚮導幫嚮導,她當然得和我相互照應。」
一句話說了好多個嚮導。
可是哥,你不是哨兵嗎?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的眼神下收回視線。
身旁醫務署主任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而閉着眼的哨兵似乎沒聽見一樣,依舊沒有把目光投過來,而是朝向老闆穩穩攀起關係:
「我們認識。」
…是的,還真認識。
之前在進總公司大門前,就曾在樓下鋪蓋的表彰榜里的「年度先進哨兵」欄中看到了他那一長串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混了哪個國的血,名字里有好幾個點,記都記不住。
我和他之前一起在分公司的時候有共過事,那時候我還不是組裏那些嗷嗷叫的小傢伙們的「前輩」,而他也差不多是那時候入職,算是同期,共同在職場裏混跡着。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在分公司里上墳,而他已經在總公司混得風生水起。
他就是那個因為工作能力過於優秀,而從分公司調動到總公司、是受過情傷被搶注名字的眯眯眼本人。
眯眯眼,很形象,眼睛天天閉着,也沒見他睜開過幾次。
「我們也認識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