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二十四年三月初三,李辰安一行走入了這條蜀州古道。
進入蜀州古道,人就在崇山峻岭之中。
這路,當然難行。
就連小黑驢走起來似乎都有些吃力。
當然,它吃力的原因是它馱着兩個人。
隊伍前行的速度並不快,但比起那些行於古道上的商旅還是要快上三分。
這條古道,所有的貨物,唯有牛馬來托,而無法行車。
但從蜀州而至關中平原,這又是唯一的一條商路,除了冬季大雪封山的時節,其餘時候往來的商旅頗多。
於是,在這條古道上,就有了那麼一些算不上驛站的驛站。
也就是在一處略微開闊之地搭建那麼一處簡陋的茅舍,然後在茅舍的外面支個能夠遮風擋雨的棚子。
在棚子下擺上那麼三五張桌子,再扯個小旗,上面寫上一個大大的酒或者茶字,這便成了往來商旅打尖歇腳的地方。
至傍晚時候,李辰安一行來到了一處茅舍外。
一杆高高的旗杆上掛着一面破舊的旗子正在晚風中招展。
旗子上就寫着一個大大的酒字。
這表示此地有酒,也有菜。
那棚子下擺了五張桌子,其中的一張桌子前坐着四個人。
四個帶着刀劍背着褡褳的漢子。
這顯然並非商客,而是江湖中人。
李辰安抬頭看了看天色,對王正浩軒吩咐了一句:「今晚,咱們就在這落腳。
」「好咧!」王正浩軒抬步走入了那棚子下,衝着那茅屋吼了一嗓子:「掌柜的……!」茅屋裏走出來了一個年約三十的魁梧壯漢,他雙手在圍裙上擦着,身子微微一躬,露出了一張不太好看的笑臉:「客官,小的在!」「咱人多,有兩百多號人,你這吃的夠麼」那壯漢一聽,探頭一瞧,那雙虎眼一亮,這可是個大買賣。
「這……今兒個所存的吃食肯定是不夠了,要不這樣,如果客觀們能等等,小的這就入山去獵殺一些野味回來做給客官們吃,如何」王正浩軒一聽,這當然可以有。
「那就這麼定了,你快去快回……你一個人去麼」「啊,小的和爹一起去。
」接着,王正浩軒便見這壯漢扭頭衝着那茅屋吼了一嗓子:「老漢,拿砍刀弓箭出來,大買賣!」「好咧!」茅屋裏又走出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他的腰間纏着一條汗帶,汗帶上別着兩把短刀,背上還背着一張大弓。
老人也看了看李辰安一行,向王正浩軒躬身一禮,說道:「客官,這住的地方……你們可得趁着現在去多砍一些柴火,山裏面晚上很冷。
」「多謝老丈提醒……這打獵需不需要我們去幫幫忙」老人擺了擺手:「山裏面的那些東西狡猾着呢,人多了反而壞事,這事我和我兒子熟悉,若是運氣好,弄回來一頭熊瞎子,那客官們可就有口福了。
」說完這話,那漢子又沖茅屋裏喊了一句:「冬娘,我和爹去山裏走一趟,這你看着點。
」裏面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好,這天快黑了,你們當心着點。
」「嗯,我們走了。
」說完這話,父子二人離開了茅屋,向茅屋後面的大山走了去。
開陽已帶着兩百多個娘子軍找了一片空地開始紮營,李辰安和蕭包子也從小黑驢的背上下來,正想要循着那潺潺的溪流聲去溪邊洗一把臉,卻不料小武走了過來。
「咿咿呀呀……」小武蹲在了地上,寫道:「秦巴山我來過多次,採藥。
」「我也去山裏看看,如果能夠採到些烏頭丹參靈芝就好了。
」李辰安點了點頭,也蹲在地上寫道:「早些回來,注意安全!」小武背上一個藥簍愉快的離去。
李辰安和蕭包子來到了小溪旁。
蕭包子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將那雙如玉般的腳放入了溪水中。
這是融化的雪水,很冷,但蕭包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李辰安站在了蕭包子的上游位置,蹲下,洗了一把臉,在這冰冷溪水的刺激之下,他頓時覺得精神抖擻。
起身,便看見溪畔的一株杜鵑已含苞。
若是在廣陵城,桃花山桃花島上的桃花,當也要盛開了。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知不覺間,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一年了。
李辰安坐在了蕭包子的身邊,望着滿山的翠綠,忽的有些恍惚。
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再去回想曾經的那個世界。
他才發現自己已融入了這個世界。
但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讓他真正快樂的,讓他真正覺得自己有了根的,卻並不是那所謂的詩仙的名頭,也不是攝政王這個至高無上的地位。
而是遠在蜀州的鐘離若水。
還有身邊的這個蕭姑娘。
他忽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家,它並不僅僅就是個居所。
它是歸宿,是依靠,是牽掛不舍的眷戀,是承載親情的港灣。
上輩子自己的別墅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