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出面可就要比其他人管用多了,話說出不久,本來緊閉的樓門就被人打開,三前一後,四人緩步走了出來。
頭前三人,兩個少年夾着個青年,少年看着還有些興奮,而青年則臉色慘白,身上還帶着血跡,顯然是曾受過傷。
在他們身後跟隨的,是個身量高大,一手扶刀的沉穩中年人,此時他的目光已越過樓前眾多官兵,與黃鳴相交,自然就是戚長風了。
他剛想開口交代點什麼,卻立刻被黃鳴用眼神打斷,倒是那青年,也看到了與黃鳴站一起的花祥,急忙叫道:「乾爹,救我」
然後兩個少年也有些忐忑地看向黃鳴,齊聲道:「爹」
不等花祥開口,黃鳴已怒道:「都給我住嘴!這兒沒有你們的爹,只有南京鎮守太監和我這個工部侍郎。來人,把這幾個攪亂城中安定的傢伙給我通通拿下!」
如此大公無私的命令頓時就博得了許多官兵的好感,他們都不等趙千總下令,便已答應一聲,火速撲上,把四人全都按住。
然後,剩下那些官兵又是一擁而入,將樓中其他人等也盡數給帶了出來。
這些人里既有青樓的姑娘奴僕,也有受牽連的顧客,還有則是與此番事相關之人。一時間無法準確甄別,索性也都被一併捉拿,帶去衙門審問。
花祥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了,盯住了黃鳴:「黃大人,何必把事情搞得這麼大呢?無非是幾個孩子間的矛盾而已,我都不想追究,你又何必」
「花公公,話不是這麼說的。這兒可是南京,出了這樣的事,總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吧?咱們是朝廷的人,就更該以身作則,確保律法威嚴了!趙千總,你說是也不是?」
一旁的趙千總只能苦笑着稱是,他本來是真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人都上綱上線了,自己又怎好反駁?
「那把人送哪兒?南京府衙麼?」花祥陰着臉又問道。
「不,去刑部。」黃鳴當即做出決定,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千總無奈,只得跟着下令,讓手下把這一干人通通帶去刑部衙門,由那裏的大人加以審訊,查明事情原委。
當下里,這幾百人就浩浩蕩蕩朝着南京內城的刑部衙門所在處而去,這一路行來,又驚動了滿城之人。顯然,等到明天天亮,今夜之事就能傳遍全城,甚至傳到南直隸其他州府去。
將近五更天,他們才來到刑部衙門前。
衙門裏值夜的人都被這般聲勢給嚇了一大跳,要不是看着是自家官兵,都以為是什麼賊人打進南京城來了。
但在聽了趙千總的講述後,這幾個刑部小官也是嚇了一大跳,知道這事自己可擔不起來,趕忙一面招呼眾人入內,一面又派人去幾位刑部主官那兒報信,讓尚書侍郎等大人前來問案。
黃鳴在此期間一直保持着淡定與威嚴,還看住了花祥。每次當對方想要藉故離開時,他都會及時起身跟隨,這讓花公公都沒法打點安排,只能是陰森森的看着黃鳴。
最後一次,他走出廳堂,見黃鳴又跟出來後,索性轉到一處角落,直接道:「黃大人,咱家可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
「那自然是沒有的。」
「那你為何非要與咱家過不去呢?」
「公公言重了,我什麼時候與你過不去了?無非就是希望衙門把此事內情查個水落石出」
「有這個必要麼?」
「有,因為此事關係到南京,乃至整個江南的安危。」
「你」花祥怒意上涌,剛想再說什麼,那邊兩個紫袍高官已匆匆而來,遠遠看見二人,就已抱拳:「不知黃大人和花公公在此,有所怠慢,還望二位不要怪罪啊。」
正是南京刑部的兩位堂官,尚書彭時和侍郎於澤終於趕來了。
二人心裏也犯着嘀咕,不知這回他們鬧的哪一出,甚至有些不安。
畢竟他們這刑部也就一個擺設而已,平日裏的案件都由南直當地的衙門審理,然後報去北京,南京刑部根本就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