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緊蹙眉頭,躺在溫玉床上,汗流浹背。
陰火的燒灼,里里外外,無一處能逃脫,無處不在的痛,如置火刑地獄。
丁岐山正在不遠的地方,對幾個大幡鬼用刑,她不能表現出與其他普通幡鬼的任何一點的不同。
兩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原來帶娘逃出灑水國,拜進逍遙門,全是黃粱一夢嗎?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同樣,在靈墟宗的谷令則也是百般不適,她不知道她爹被帶到什麼地方了,只知道,他會死。
也許已經死了,也許還沒死,也許等一會,就有人殺他……
谷令則捂着自己的臉,也覺得自己身處煉獄,那般痛,那般說不出的苦!
「啊……!」
颶離峰底,一聲痛苦的大喝,甚至都紊亂了刮來的強大颶風。
棄疾眯着眼睛,看天上的西南諸星,他現在最大的愛好,便是看天上的星星,跟它們每一個說話,絮絮叨叨逍遙的瑣事,就好像那些星星是他家弟子一般。
遠處一道流星,帶着長長的尾巴,突然呼嘯穿過。
棄疾猛然瞪大了眼睛,流星太快,在眼前一閃而過,等他想算運程的時候,已然不知落於何方了。
這怎麼可能?
棄疾捏着自己的手指頭。
半天之後,手指頭,都快被他掐爛了,他只算出,修仙界將出一個大魔,其他的,他看不清,算不透。
不管看不看得清,算不算得透,那帶着長長尾巴的,都是掃帚星……
掃帚星,橫穿逍遙,不對。應該是掃帚星橫穿整個修仙界!
棄疾看着天上的無數星宮,長長嘆了一口氣,西南剛有點起色,現在被這掃帚一掃。也是橫添變數啊!
莫不是他們改運太多太快,所以天道反噬?
不對!
棄疾在峰頂轉圈,很多年前,他與磐龍寺的帚木大師,就一起算過。魔門那裏,會有一個不世魔頭出世,莫不是,他已經出世了?
如果那樣,道魔之間,連場大戰,只怕是避免不了了。
棄疾直飛渡仙峰,逍遙的佈置一定要提前才行。
「啊……!」
盧悅大叫着,終於從夢境中掙脫,坐在溫玉床上。大口喘氣!
看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被褥,裏面還有三顆火熱的赤陽玉,盧悅差點淚流滿面。
果然是夢!
是夢!
她已經重新開始了不一樣的一世,這輩子,一定不會再像前世那般,無有一絲反抗之力的,被人連魂魄都拘了日日受刑。
不!
絕不!
盧悅把鬼面幡再次從儲物鐲中拿出來,看着上面淺淺的兩個痕跡,有如瘋了般。朝它使力。
她要把它毀了,毀了,毀得一乾二淨!
可是重傷的身體,能有多少靈力?不過區區半個時辰。這面鬼面幡還是跟前面一樣,連那兩個淺淺的痕跡,好像都未有一點改變。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盧悅往口中猛然灌酒,然後拎着這杆破敗的鬼面幡,頭一次自己走出冰窟。
插天峰上時時風雪,離峰頂還有段距離。盧悅緊緊身上的火鴉羽披,咬咬牙,蹋起順風靴,一路飛奔往上。
半個時辰後,她終於把鬼面幡插到峰頂,手中摸出兩大把,從一線天撿來的各式符籙,再也不心疼錢,就那麼十張十張地散出去。
插天峰上,沒有靈氣,鬼面幡聚攏不了靈氣護體,盧悅看着那杆子上焦黑的一截時,心頭狂喜。
她總算知道,怎麼毀這個壞東西。
「我讓你害我,我讓你害我……」
盧悅一腳又一腳地使勁跺這個鬼面幡,「我不把你毀得一絲都不剩,我就不姓盧。」
踩了半天后,盧悅的腳越來越沒力,她突然趴下來,在雪地上使勁把鬼面幡擦擦,這才才發現,那焦黑根本沒她想像的那般狠,分明是大量符紙燃燒時,自行產生的黑灰。
「嗚……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