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宴辭回過頭,林晚意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濃郁得化不開的憂傷。
又是那種隱隱心疼的感覺。
她走到他身畔,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溫暖漸漸融化了寒冰。
宴辭垂眸看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她柔軟溫暖的手,卻依舊緊抿着唇角。
林晚意輕柔道:「宴辭,這是伯母嗎?」
「嗯。」
林晚意隨即鬆開了宴辭的手,讓他有一些悵然若失,下意識地想要再把那抹溫暖給搶奪回來,「婠婠?」
林晚意在旁邊取了三炷香,大大方方地溫柔說道:「你我已經定親,我應當給伯母上柱香。」
宴辭聽後,眸底的寒霜漸漸散開,他的嘴角徐徐揚起,目光也變得溫柔繾綣。
「恩,今年喊伯母,等明年再來,你就要喊母親了。」
林晚意微微赧然,但還是沒有出口否認宴辭的話,既然已經決定跟宴辭在一起,她也就不會再扭捏什麼。
點燃香,她虔誠地拜了三拜,認真道:「希望伯母可以保佑宴辭,來年一切平安順遂。」
宴辭扭頭看向她,眼神中有震撼,又悸動,也似有掙扎。
林晚意將三根香插好,轉過身,卻發現宴辭好像是石像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
她走過來,又主動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宴辭?」
宴辭直接跟她十指緊扣,特別用力,眼神漆黑得嚇人,同時還蒙上了一層水霧。
「婠婠。」
「嗯,」林晚意感覺到他在竭力壓抑着情緒,還有那濃濃的不安,所以向他邁了半步,溫柔而又堅定地說道,「我在。」
宴辭猛然一把抱住她,熱烈的呼吸撲到了她纖細的脖頸處,聲音微微顫抖着,「這裏面躺着的人,是我的母親。」
「嗯,我知道,你剛才說過了。」
「不,你不知道,我當初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裏,將她從皇陵中挖出來的!」
林晚意猛然瞪大了眼!
皇陵、姓穆、當年被流放到北境的穆將軍!
還有那病故多年,從來都不許天下人談論的穆皇后以及太子殿下對了,還有太子!
林晚意瞬間將自己之前的夢境,串聯起來:渾身是血的小男孩說着他母后被殺,後來是狼狽受傷躲在假山中想哭不敢哭的小太子,還有十分狼狽落魄,流落在假山中的小穆星奕
那都是宴辭!
她抬起頭,伸手輕撫過宴辭英俊的臉頰,「可是宴辭,我記得小太子的模樣,跟你一點都不都一樣啊!」
宴辭自嘲一笑,「是啊,是根本不能一樣。我母后當年慘死,後來穆家險些被滅門,如果我還頂着原來的模樣,我根本活不到今日!所以,我就用刀,一點一點,割了自己的麵皮。」
林晚意頓時心疼極了!
撫摸着宴辭臉的手,都止不住顫抖着!
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問哪一句。
最後,她十分心疼地問:「疼嗎?」
怎麼能不疼麼,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都疼得人好像是要死掉一般。
其實在宴辭看來,蕭景奕早就死了。
所以疼到最後,他也麻木了,不知道何為疼。
只是看着林晚意,滿眼的心疼,宴辭莫名地放柔了語氣,他點點頭,「疼,非常疼。所以婠婠,你要疼我一輩子,好不好?」
「好。」
倆人在穆皇后的墓前,靜靜相擁,風吹動着旁邊的樹木,輕搖擺動。
好像是什麼人在欣慰地微笑着。
因為太冷,宴辭擔心林晚意會着涼,就扶着她慢慢地下了山。
坐在馬車上,林晚意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兒來,還是宴辭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婠婠,嚇到你了?」
林晚意誠實道:「是有一點,而且心中的疑惑也更多了,這等天大的秘密,你為何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