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衡駕風落回青杜山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李玄宣正站在大殿之中等着,老人驚魂未定,還未從方才的可怖異象中緩過來。
兩人落穩了,李玄宣趕忙來迎,見兩人皆安然無恙,才有喜色,結果瞧瞧這個瞧瞧那個,李曦明有悵然之色,空衡神色複雜,李玄宣喜色淡了:
「這是…」
「老大人。」
空衡雙手合十,很是恭敬地向他一拜,溫聲道:
「小僧將要離開,週遊各郡…一路離開江南,往他處去了。」
「這!」
李玄宣愣了愣,急道:
「可是有哪些地方對不住空衡…這幾十年都過來了…」
老人思量至此,連聲道:
「那伏匣和尚扯七扯八,十有八九也是衝着我家來的!空衡不必多心…」
李玄宣說着,空衡只合手一拜,溫聲道:
「老大人有福相,前半輩子催折,後頭的坎不多,少些憂慮為好!」
李玄宣答不了他,只能點頭,空衡輕聲道:
「周巍之事,我早有思量,本想着厥陰靈物難得,麻煩在海外購買,好在聽聞貴族也得了一份厥陰法器,正好以此施法。」
他從袖中取出一部書稿來,交到李曦明手上,紙上蠅頭小字清秀,個個分明,顯然是和尚自己一筆一畫寫的。
空衡道:
「以這書中法施展,可以保住夫人,也能壓抑靈性,使胎兒不受明陽影響。」
李曦明頗為感動,應聲收起,空衡愧道:
「只是非我親自施法,施法之時輕重難以把握,若是厥陰太過,同樣催出麻煩來,還需諸位多多把控,小心行事。」
「好!」
李曦明應下來,和尚拜別了李玄宣,一路出去,順着石階下去到了半山腰處,那雄鹿呆呆地趴在路邊,靜靜地望着兩人。
空衡駐足,嘆道:
「他不應這樣對你。」
和尚言罷,從袖中取出【妙白真玉伏魔棍】來。
這寶器在月光之下已經化為小臂長短的短棒,手指粗細,熠熠生輝,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上頭的紋路。
空衡嘆道:
「這就不得不去一趟北方了,需要把這些東西還給北伏魔寺才對!【妙白真玉伏魔棍】和【玄匣虎紋袈裟】珍貴,舍利子更要歸塔才是。」
李曦明早猜出空衡要說這話,心中苦澀:
「老禿驢還是精明,欺之以方,千般折騰,用上性命都要逼迫空衡去一趟北方,空衡這古修的分量不淺,隨後的道路興許性命無憂,可道統難保…」
這寶器當真厲害,僅僅是取出來一看,已經有重重疊疊的五色華光在寶器上蔓延開來,李曦明仔細一瞧,心中估算起來:
「這東西絕不是築基級別,至少能對標紫府靈器,一連三件,真是肯下功夫。」
空衡持這寶器,在鹿首上輕敲:
「罪不至此,是當解脫。」
這鹿嗚咽了一聲,原地撲騰起來,鹿毛如同風卷落葉般飄落一地,嘣出血糊糊一灘紅色,一男子從中翻過身來。
他面上皆是鹿血,神色恍惚,拜了一拜,答道:
「多謝法師。」
空衡給他披了件衣物,輕聲道: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這男人垂眉順眼,露出迷茫之色,低聲道:
「小人自小困苦,從來是饑寒交迫,直至成人,一窮二白,拙荊千里嫁來相濡以沫,如今她冤死,小人再無活頭了…」
空衡低頭看了他一眼,他心通運轉,察覺出此人死志已生,偏過頭去。
『我當時若應下顯相帝剎子,收束緣法,不但他能應命成個鹿身羅漢,妻子興許也能往去釋土。』
好在眼前這人是江南人士,不是趙國百姓,若是這人對釋法有些了解,指不定怨起空衡來,如今被和尚害又被和尚救,眼中只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