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治受了步梓真人神通蠱惑,撲通一聲翻在案上,沒了動靜,六識盡失,陷入沉沉的黑暗,可那氣海穴中的符種一動,李曦治隱約解了禁錮,能聽見些聲音了。
袁湍的聲音柔和溫潤:
「晚輩見過真人。」
袁湍正抬起眉來,強自鎮定地喚了一句,面前的青衣道人斜着眼看了看她,盤膝而坐,拿起玉質的茶壺。
「咕嘟咕嘟」
碧綠的茶水湧入杯中,步梓真人並未應聲,給自己添了茶,輕聲道:
「『青宣岳』畢竟是古法,品級頗高,你又浪費了這樣多的時間我等也不曾想過你能築基成功,想來也是有自己的機緣,不錯。」
「老祖謬讚了。」
袁湍溫順地回答,閣樓之中的微風陣陣,道人和女修相對而坐,步梓真人挽起袖子,品了口茶,繼續道:
「收穫如何?」
袁湍心中咯噔一下,作不解的模樣,蹙眉道:
「真人這是什麼意思。」
步梓真人笑了一聲,目光銳利,聲音變得冷清起來:
「你偷偷前去冠雲峰不就是尋道經麼!只是不知袁家想要哪一本道經?《上宵問貉經》?還是《清衡落雲經》?」
他眯了眯眼,看着袁湍低頭的溫順模樣,心中暗忖:
「『青宣岳』明神守性,祝禱消災,也不知我這神通能影響她幾分。」
袁湍畢竟是築基,不像一旁的李曦治一般好糊弄,步梓真人盯着她看,低沉地道:
「總不可能是《白首叩庭經》與《江河大陵經》罷!這可不是伱小小袁家能玩得轉的,不要自誤。」
步梓真人此言中滿是警告之意,引得袁湍急忙低頭告罪,張口欲言,卻被步梓猛然打斷:
「但前二者也未嘗不可!」
他晃了晃玉杯,溫聲道:
「你家老祖袁立成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他若是有本事尋到《清衡落雲經》,突破紫府後大可重入宗內,以青穗峰為主位,成為我青池宗的真人。」
「唐元烏、司伯休的例子在前,加個袁立成也無妨,這是我青池宗的誠意。」
步梓放下玉杯,見着袁湍若有所思的模樣,笑道:
「不是誰都能像蕭初庭那般左右逢源,日日夜夜行走於崖壁之上,你看,就算他手段那樣高,蕭家這幾年哪裏有什麼好日子過?」
「多謝真人提點。」
袁湍應聲,步梓真人這才將目光投知一旁失去知覺的李曦治,低聲道:
「李家人吧。」
「正是。」
聽了袁湍肯定的回答,步梓饒有趣味地看了李曦治一眼,笑盈盈地道:
「還有一事:當年司元白說是他自己得了道太陰月華,便塞給了徒兒李尺涇,我等只當他犯蠢,好好的太陰月華不自己用,又礙於司伯休,不能去拷問他。」
「如今仔細一想。」
步梓真人冷冷地盯着李曦治看了一眼,輕聲道:
「司元白是敦厚,不是愚蠢,應是李家得到了太陰月華,借着司元白的口給李尺涇吧。」
他修長的手指一勾,伏案不起的李曦治突然直起身來,昏昏沉沉,兩眼無神,步梓真人輕聲道:
「李家的太陰月華何處得來。」
李曦治看上去被他的神通迷了眼,磕磕絆絆地講起來,從李家人打開眉尺峰上的洞府,得了太陰月華,再由李尺涇帶回,邏輯圓洽,聽得步梓真人微微點頭。
「倒也是,一個小小世家,得了一道月華算好了,哪裏還能有第二道。」
步梓真人正缺這一道太陰月華煉丹,也是隨手一試,聞言遺憾地嘆了口氣,喃喃道:
「或許尋個機會,再去望月湖上尋一尋,興許能有呢?」
於是起身拂袖,在閣樓帘子下擺弄好了鞋襪,自顧自地離去了。
袁湍足足在案旁沉默了半晌,這才緩緩吐出口氣,一指將李曦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