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暴雨如注,江北的陰雲層層疊疊,順着風往南飄來,在這片貧瘠丘陵大地之上激起一陣陣浩浩蕩蕩、如瀑布般的水流。
地上的低矮建築物在大雨之中迅速消失,一片螞蟻般的黑點人影在洪流之中掙扎了兩下,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天空中則亮起一道道閃動的遁光,疾馳而來。
為首之人一身黑袍,一身氣勢極為兇狠,兩眼邪氣森森,駕着一抹抹黑氣在岸邊停了,面色極為難看,身後一群黑袍的修士緊跟着追過來。
他腰間配着光彩朦朧、奪目耀眼的【癸暝玄令】,先是沉沉地掃了一眼,將【癸暝玄令】持起,口中念了幾段咒語,眼前一亮。
後頭的修士呼道:
「殿主!此處已經到了荒野,再往南追就到青池了!」
兩側的修士這麼一說,這魔修面色更加難看了,手中的令牌不斷搖晃,面色陰沉,答道:
「南方不見遁光,這人絕不會飛得這樣快,按着【癸暝玄令】,應當落到荒野去了,查!【癸暝玄令】每刻都能追蹤他的位置,必不能使他逃了!」
一眾修士頓時散開,這被稱為殿主的修士則手執令牌,陰鷙地掃視着大地,下方聲音嘈雜,很快有爭執之聲,一女子駕風起來,到了他近前。
這女子手持灰色圓環,生得頗有幾分姿色,讓男子眼前一亮,聽着女人婉聲道:
「原來是柏殿主,在下妙水,不知何事動勞尊駕,來我家荒野?」
柏道人瞥了眼女子,眼見諸位手下被下方區區兩個築基初期的人擋住,便知對方來歷不小,壓抑着不滿,挑眉道:
「荒野是無主之地,你的主子是誰?」
若不是柏道人得了機緣,這等東海散修比之妙水還不如,見了她還得恭恭敬敬,可如今便可以擺出一副主人模樣了,妙水只能咬咬牙,低聲道:
「荒野雖然無主,可臨近望月湖的大小家族卻都是我望月湖分出,於情於理,都受我家庇護。」
「望月湖?」
柏道人心中便有些躊躇,口中道:
「前些日子,貴族長輩也受襲了,如今白江出了大事,恐是同一批人,一同搜一搜。」
他也不等妙水同意,輕輕擺手,兩側的修士便迅速往周邊散去,妙水面色大變,喝道:
「柏殿主這是什麼意思。」
柏道人手下一群魔修,十個裏頭湊不出一個正常人,哪能讓這群人在荒野為所欲為?可妙水幾人寡不敵眾,只能捏碎玉符,冷冷地道:
「柏殿主想好了,我家的諸多修士就在江上,過來還不須幾刻,若是引發兩家大戰,可不是好事!」
『崔決吟、丁威鋥都在與都仙道鬥法,能趕回來?我等一路疾馳,江兩岸的修士必然都曉得了,這些人一走,都仙道能坐視?』
他找着藉口,應付了兩句,卻見西邊的天空亮起離火來,數道奪目的光彩先後而至,在雲中顯化出身形,為首的男人雙目金黃,面上毫無表情,冷聲道:
「柏殿主…這是做什麼?」
他身後的陳鴦神色冷峻,稍稍來遲的李明宮和曲不識則低調地站在雲中。
柏道人見了李絳遷,心中越發不爽,面上倒是換了面孔,笑道:
「李家主,有人在我【槐魂殿】殺了護法,逃到了荒野來了,此處是來搜一搜…」
李絳遷掃了眼他底下的歪瓜裂棗,隨口道:
「那這倒是耽擱了,築基修士飛行何等之快,如今該走的也走了,哪還用得着搜?殿主莫不是打着抓人的旗號,動什麼歪心思罷。」
他這般不客氣地一說,柏道人面色陰冷起來。
這老魔修其實不甚看得起李絳遷,心中恨恨罵起來:
『我續接紫府道統,是註定要紫府的人,望月湖也就個李周巍有紫府的把握,和我算是一級,你李絳遷兒孫般的人物,也好在我面前冷臉?不識好歹!』
他經過這些年的囂張跋扈,自己已經得出一套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