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義此言一出,耶律必攝立時激動了。
當前的局勢確實是不得不退,但是撤退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試想一下,放棄大定府撤退臨潢府,先不談撤退的風險。
最終的結果一樣是兵臨城下。
那時候面對的可就不是羅幼度這一路兵馬,還要包括林仁肇,潘美兩路大軍,到時候十數萬的兵馬在臨潢府的城外列下陣勢,那還怎麼打?
但是如果不退,所有皮室軍以及軍中將官都會不服。
臨潢府除了是契丹的起源之地,更多的是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在那裏。
什麼護衛祖居之地,聽聽就好,真正目的保護自己的家小。
越是明白這點,耶律必攝便清楚放棄大定府,撤退是不可逆的。
就他們面對的情況,莫說是擊潰中原,便是能夠打勝,讓他們從容而退就是一大功勞。
「趙監快快說來!」
他如拿着救命稻草一樣,一臉期望的看着趙匡義。
耶律休哥也是如此。
其實趙匡義能夠快速崛起,跟耶律休哥的不爭是密不可分的。
隨着耶律屋質的病故,耶律撻烈、耶律沙、韓德讓的陣亡,耶律斜軫被俘,耶律賢適、耶律虎古這些有能力的將帥都在遼陽、臨潢坐鎮。
這一時期的耶律必攝最缺信任的大臣來頂替耶律屋質的位子。
耶律休哥是最有希望頂替的,可耶律休哥說是契丹人,但觀他一生行事,更像是一個深受儒家薰陶的大將,不爭不搶,忠孝仁義禮智信俱全,甚至於他鎮守幽州的時候,宋朝百姓的牛羊越過邊境,他都讓人將牛羊送還。
以至於明朝文史學家王世貞讀《遼史》時,都忍不住表示:羊叔子世所謂仁人也、然吾讀遼史、以為耶律休哥之填燕、勝叔子遠。
耶律休哥面對趙匡義的崛起,非但沒有如其他契丹人一樣,覺得不滿不服,甚至覺得如果趙匡義真能帶領他們契丹走出困境,自己要全力支持他,以避免他受到契丹族人的歧視。
面對現在的情況,耶律休哥苦思良久,方才想出親自殿後,利用老哈河來撤軍的法子。
他這一招需要有人為大軍爭取渡河的時間,南朝鐵騎的戰鬥力,人所共知。
殿後軍必須懷有必死之心,方才能夠完成任務。
耶律休哥為自己擬定了不少退路,可真到那時候,能不能全身而退,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能量力而行。但可以肯定一點,即便他全身而退,麾下的兵卒只怕也是十不存一。
如果趙匡義真有更好的法子,耶律休哥自然當仁不讓的支持。
趙匡義吸引了足夠的目光以後,方才說道:「其實南朝並沒有諸位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只是之前沒有用對辦法。諸位不見近三個月,南朝攻勢已呈現疲態?」
耶律必攝、耶律海里、耶律休哥、耶律阿沒里皆不由自主地點頭認可,漢人將領在守城方面確實比他們契丹人更加的冷靜熟練。
大定府至今未被正式進攻,趙匡義的提議功不可沒。
趙匡義繼續道:「陛下,南朝拔除堡塢之後,平壤並未落陷,但是他們並未直接進攻大定府,這是為何?」
他望着眾人,一字一句的道:「勞師遠征,師老兵疲。如此狀態,繼續進攻大定府,無異於自尋死路。羅幼度此賊精於用兵之道,自然不敢進攻。現在離南朝兵卒整備休整不過兩日,狀態傷兵皆未恢復。相反,我軍皮室軍這三個月一直養精蓄銳。此消彼長,此刻正是他們虛弱的時候,也是我們的可趁之機。」
耶律必攝覺得有理,不住點頭。
耶律休哥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擬定殿後戰術的時候就將中原的步卒摒棄在外了,只是沒有細說。
他也有想過利用這個機會跟中原來一場決戰,只是他覺得勝算不大。
連番戰敗,軍中士氣大受影響,就算中原兵疲,他們未必能夠取勝。
契丹輸不起。
耶律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