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靖十年,五月中旬。
蔥嶺高原,鶯飛草長。
經過雪水的滋潤,高原上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但是在李處耘的眼中卻有些淒涼。
李處耘很不適應這種情況,說道:「大食法的聯軍鐵了心要重現一次怛羅斯之戰,一路上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從喀什噶爾到怛羅斯之間有三百多里地,這都走了一半了,一路上除他們大軍之外的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阿里·木薩也不是沒有安排探馬,但他們發現大虞軍前哨的影子便遠遠避開,李處耘所處的中軍自然是遇不到的。
這片土地本就人跡罕至,大食法這一舉動,讓東方大虞浩浩蕩蕩的五六萬的聯軍好像滄海一粟般渺小。
地廣人稀到如此地步,這是中原出身的李處耘無從體會,即便這些年坐鎮人口稀少的涼州,也不曾見過這番景象。
獅子王早已習慣,說道:「西域既是如此,這裏環境相對惡劣,若如中原一樣十數萬人聚在一處,資源分配不足,難以生存,分散開來才是存活之道。這裏其實還算好的,在塔里木兩個村落間隔三五百里都是正常的事情。」
李處耘笑道:「倒是某孤陋寡聞了。」他說着帶着幾分慶幸地道:「這一路多虧了大汗充當嚮導,我軍如此順利,大汗當居首功!」
他對着獅子王豎起了大拇指,說道:「軍中不能飲酒,此戰過後,我請大汗喝我中原的即墨老酒,那可是陛下特地賞賜給我,存了六十年的珍釀。此番一直隨軍帶着,就想着大勝之後,拉着幾位將軍,痛飲一番。大汗屆時務必賞臉……」
獅子王忙道:「榮幸之至!」
李處耘此刻一點也不像是行軍,好似遊山玩水一樣,與獅子王針對西域的風土人情,奇幻美景攀談討論。
兩人幾乎說了一路。
直到離怛羅斯還有五十里的時候,方才有所收斂,有了大戰之前風雨欲來的感覺。
李處耘並沒有急着與西方聯軍交戰,他們一路跋涉而來,需要好好的休整,在離怛羅斯四十里的地方安下了營寨。
當天夜裏,獅子王營帳里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見過大汗!」
獅子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陌生人,開口道:「你是阿里·木薩的使者?」
「正是!」陌生人臉上帶着笑意,說道:「大汗,在下……」
「好了!」獅子王揮手打斷,說道:「我不想聽你廢話,有什麼話去跟李都督說。」
「來人!」
他叫喝一聲,說道:「將此人綁了,送到李大都督賬內去。」
使者連姓名都沒來得及的說,就讓獅子王拿下了。
其實對於大虞對於李處耘,這位高昌回鶻的大汗心底是排斥的。
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是從主人的角度來說的,反過來想,睡在床榻邊沿的人又是什麼心情?
獅子王比李聖天高明的地方在於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抗拒,與其毀滅,不如自退一步,這心裏的不舒服是不可避免的。
可隨着與李處耘這些日子的接觸,獅子王對於這位大都督的好感大生。大虞這些年累積的信譽,大虞軍隊的科技、裝備,還有展現出來的可怕戰鬥力,都給他一種抵抗不了,不如躺下享受的感覺。
對比一下給大虞合圍的同宗甘州回鶻,那都成任人宰割的魚肉了,大虞朝廷都選擇不吃,還有什麼可說的?跟他們一比,自己還是很不錯的。
這麼一想,一切都釋然了。
喀喇汗國使者押送至李處耘帥帳的時候,李處耘正在跟耶律休哥、常思德、折御勛、折御卿一同商議明日的部署。
李處耘看着面前送來的使者,笑了笑道:「知道了,拖下去砍了吧。」
他連問都沒問,直接處決了。
李處耘此番入西域吸取了高仙芝的教訓,對於西域諸國恩威並施,尤其是高昌回鶻更是傾心相交,相信獅子王分得清利害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