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進一步西斜,黃昏已至。
乾枯的草地上戰鬥還在繼續。
能夠肩負迂迴後方襲擊敵方的部隊,毫無疑問皆是精銳。
同樣,臣服大虞為了展現自己價值意義的高昌回鶻,派出的也是精銳。
精銳與精銳的對決,必然是難捨難分的對殺。
一具具屍體從馬背上摔下……
戰馬的嘶鳴與兵士的吶喊交織在一起。
殷紅的鮮血匯聚成了一條小溪,在凍得硬實的草地上流淌着。
巴拉什站在高坡上,看了看天上西落的太陽,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明悟:差點就上當了。
這位高昌回鶻的宿將為人魯莽,但身經百戰,平時腦子不好使,可對戰場上的門門道道卻了如指掌。
蔥嶺高原地形惡劣,高低起伏不定,想要繞後奇襲行軍更是困難。龍護所部一路迂迴趕路,體力消耗遠在他們之上,只要僵持下去,待對方氣力耗盡,勝利可一舉而定。
龍護搶先發動攻擊,大有孤注一擲,儘快結束戰鬥的意思。
巴拉什看破了這點,並未與之死斗,而是消耗對方剩餘的體力,儘管當前場面僵持,但他看得出來,只要對方體力耗盡,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不過隨着戰事的僵持,對方的持久力出乎意料,巴拉什漸漸回神,對方可能故意在拖延時間,打算利用夜色與地形逃脫自己的撕咬。
巴拉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連續攻破兩城,大虞已經展現了與傳說中一樣可怕的力量,他們要是一點表現都沒有,還不得讓甘州那邊的人比下去?
李處耘對於甘州回鶻、高昌回鶻的使用有自己的把控尺度。
攻打于闐國都是由大虞獨立完成的,目的是證明自己。攻打英吉沙的時候甘州回鶻出了不少的力,畢竟邀請他們一起出征,不是讓他們充當大爺,在一旁看戲。
此次征伐,蕃軍以甘州回鶻、高昌回鶻為主,其他的小部落有的上百人,甚至還有幾十人的,都是湊熱鬧,表忠心的。
甘州回鶻在攻破英吉沙戰役中立了功,看着高昌回鶻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模樣。
巴拉什心頭窩着火,要是面前這小小的奇襲軍都對付不了,保不準會受到怎麼樣的鄙視。
「速戰速決,不要讓賊人跑了!」
巴拉什也不在乎什麼傷亡,無論如何,夜幕之前一定要吃掉眼前的敵人。
「舉旗!」
巴拉什高呼一聲,旁邊一名親衛忽然舉起一面簡單而又粗獷的大旗,旗幟白黑線,上赫然繡着巨大的狼頭。
沒有半點的遲疑,巴拉什一聲大吼,領着騎兵對着繞過焦灼的正面戰場,斜刺里殺向了對方的側翼。
龍護本能一望,手足冰涼,略一沉吟,居然丟下部隊拔馬便跑。
這一下輪到巴拉什傻眼了,此處丘陵起伏,一人亡命奔逃,還真不好追,尤其現在已是黃昏。
「不對!」
巴拉什與龍護是幼年好友,沙場上各為其主沒有什麼舊情好說,但對方秉性如何,他是了解的。可不是拋棄麾下兵士,貪生怕死之輩。
不管了!
巴拉什想不明白,也不多想,縱馬殺入敵群,高呼道:「龍護怯戰逃跑,不想死的,棄馬乞降。」
他高吼着手中長槍舞動,將三名馬背上的敵兵挑殺。
喀喇汗國的兵士本就體力不支,全憑一口氣在支撐,現在主將逃跑,氣勢一泄,便如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巴拉什想不明白緣由,也知自己不擅於分析,直接道:「將龍護的親衛帶來!」
不多時二十餘衣甲鮮明的兵士給押送到了近處。
「說!」巴拉什道:「龍護為什麼跑!」
他指着一人詢問。
對方並不應話。
巴拉什抬手一槍就捅進了他的面門,槍頭從後腦勺穿出。他收了長槍,紅的血白的槳,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