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離開皇宮,望了一眼議政廳的方向,自語道:「果然不能小覷任何人。」
從一開始他就有一種感覺,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自出從去戶部調查戶籍以後,他所有目的都輕易的達到。
幾乎所有遇到的事情都有人若有若無的配合,即便是開封府的第一把手都給他讓路,找了一個理由跑到洛陽去了。
直至今日,石守信便如約好一般上套,羅幼度方才反應過來。
自己振興開封府的計劃,已經成了議事廳里的幾位宰相以文壓武的手段了。
羅幼度一直覺得范質、王溥行政能力超凡,不擅於內鬥,才給武將們壓的如此悽慘。
現在看來是自己低估了那些高居廟堂的大佬。
作為讀書人,怎麼可能沒有花花腸子?
內鬥?
那是文官吃飯的本事,又怎麼可能不擅長?
只不過朝廷重武輕文是大勢,面對這種大勢,老滑頭們明智的選擇偃旗息鼓,如龜殼一樣收縮着,示敵以弱而已。
這文官越弱,武官的驕橫越甚,越不容於郭榮這樣的英主。
從而儘快促成以文制武這一情況的發生。
果然郭榮加快了以文制武的進度,開始提高文官在廟堂上的地位。
一直未有動手,怕是一個個老狐狸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恰好發生了王繼勛的事情,而自己又捲入其中,自是順水推舟,將自己推上了前線,成為破局的過河卒。
這給當成槍使,成為了范質、王溥這兩位宰相手中的棋子,羅幼度到沒有多少排斥,看得很開。
你能利用別人,別人當然也能利用你。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關鍵在於你自己是棄子,還是擁有足夠價值利益的妙手。
至於棋手,那得有一定地位才行。
連棋子都當不好,憑什麼去下棋?
「參軍!」
張進快步迎了上來。
羅幼度點了點頭,笑道:「辛苦你了!」
他明顯的察覺到經過王繼勛這一事,張進對自己生出了一股敬佩的感覺,完全認同了自己,主動提出充當護衛,以避免受到王繼勛親朋的迫害。
羅幼度對他自然也更加的器重。
「先不急着回開封府,我們去一趟李使相家。」
李使相自然就是李重進了。
李重進以武將身份領宰相頭銜,實際上是無法施行宰相權力的,只是地位的象徵。
李重進昨日答應了要幫着石守信、李繼勛、趙匡胤他們為王繼勛求情,但今日在廟堂上見石守信先發制人,佔據了先機,自然不在多言,而是回到了府上在書房裏安靜的讀着書。
年紀越大,越能領會讀書的好處。
李重進年青時與這世上的諸多將領一樣,年少輕狂,只覺得天下書生不過是誇誇其談之輩,不值得一提。所有時間都用來研習弓馬,然後跟着自己的舅舅郭威學習領兵作戰的技巧。
但是隨着自己的地位越來越高,李重進漸漸發現自己的學識已經不足以支持現在的地位,於是開始拿起了書本,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也是因為拿起了書本,李重進境界得到了升華,愈發的沉穩,還懂得了韜光養晦。
不然以他能夠與郭榮爭奪大周天子的歷史地位,郭榮又豈會尊他為軍方第一人,甚至還無比信任的讓他負責統領皇宮的兵馬?
「使相,府外有位自稱法曹參軍羅幼度的人求見。」
李重進緩緩放下了書本,沉思了片刻,道:「將他請到會客廳,老夫等等便去。」
原地沉吟片刻,猜不透羅幼度來意,李重進索性也不想了,直接走向了會客廳。
羅幼度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輕,太年輕了。
早就聽過這個在開封府鬧得人盡皆知的法曹參軍年輕有為,但怎麼也想不到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