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最大的追求,莫過於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這表面上立德第一,立功第二,立言第三。但讀書人哪個不是猴精?
立德有賴於見仁見智,眾口難調。
立功則需混跡官場這是非之地,牽扯各方關係利益,哪怕強如狄閣老這樣的牛人都曾多次大起大落,功與過,不好評說。
唯獨立言,文字書籍,可以流芳百世,為後人敬仰。
故而讀書人以立言為第一要務,以求不朽。
這若能負責主編一本包羅萬象,綜合華夏上千年的典籍類書,那將是士林一大盛舉。
莫說主編,就算是參與其中,也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在墓志銘上值得大書特書。
至於重編經史,在此盛況之下,又算得了什麼?
羅幼度瞄了一眼,已經有些紅眼的諸多文官,心頭安樂,目的已經達到。
也許這階段的大臣們恐懼五代十國武臣的危害,想要提高士大夫的地位,避免重蹈覆轍。
但毫無疑問,士大夫的權力一旦蓋過武臣,情況就會變質。
又有多少人在獲得權利之後,能夠不忘初心?
不說別的,羅幼度自己都做不到。
為了讓他們安分一點,給他們找點事情做,一群人免得胡思亂想。
本來羅幼度本來也有編撰一本類似於《永樂大典》的類書打算,此刻提出不過順水推舟。
當然,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什麼彰顯國威,造福萬代,也不是衝着經史子集百家之書去的,是為了收集天文地理、陰陽醫術、工藝、農藝,這些偏門雜學書籍。
經史子集百家之書,若不是遇到災難性的文字獄,一般不會失傳。
這天下就不缺有錢的文人,經史子集這累書是他們首先收藏的經典。
除非天下文人都死絕了,不然經史子集難以失傳。
天文地理、陰陽醫術、工藝、農藝這些冷門,卻凝結古人智慧心得,與生活息息相關的雜類書籍,反而最容易失傳。
在大多讀書人眼中這些雜類書籍,甚至可以歸類為奇技淫巧。
羅幼度卻是明白相比經史子集,這些容易失傳的技術,才是真正能夠帶動生產力,帶動社會進步的知識。
通過這種方式,將雜類書籍做個總和,安排專業人員整理研究,取其精髓,去之糟粕,學習發展,從而一步步提高對天文地理的認知,醫道的發展,工藝的提升,農業的進步。
羅幼度要讓後世人知道華夏文化可不只是儒學,更不僅是經史子集。
滿堂文臣大儒都想着參與其中,卻不清楚,羅幼度心中真正盤算的是什麼。
他也不說明白,只是說道:「這部類書,暫且定名為《雍靖大典》,只是我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有許多先賢巨着或為孤本,或是遺憾失傳。準備工作,須安排到位。朕決定昭告天下,各地藏書家願意將家中孤本進獻,朕有大賞。朕也不奪人所好,只是借來拓寫,過後必然物歸原主。有功之人,朕會與《雍靖大典》末尾署名感謝,以表其功績。」
他是吊足了文官的胃口,然後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不談了。
今日羅幼度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不會給武將特權,但是文官也別想受到特殊。
至於宋白,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多少人真正注意他這個小角色了。
本來張昭與一眾士大夫為宋白求情就不是衝着他這個人,而是衝着他所代表的意義價值。
羅幼度已經將士大夫定義為不分文武的功勳,宋白的功勞,還不足以享受朝廷為他張目扺掌。
羅幼度的性格,廟堂上的官員大多都清楚。
自己的君上開場發難,就是不想將這事鬧下去。
現在的結局結果是最好的,也(本章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