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府衙。
「羅幼度依舊在夔州按兵不動?」
傳令兵道:「敵將石守信帶着千餘兵馬在萬州、開州、安州附近游弋。大將軍速速支援,再晚就真來不及了。」
石頵聞言,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腳下不自覺地左右渡步,臉色難看。
渝州古稱江州,張飛義釋嚴顏的地方。
因為了跟長江下游的江州區分,改江州為巴縣,隋開皇初又廢巴郡改渝州。
在巴蜀東方,夔州是門戶,安州、萬州、開州就是前門大院,其次的忠州則是廳堂,而渝州便是連接後室的迴廊,過了迴廊就能直接入後室成都。
安州是蜀中的產鹽重地,又叫雲安監。為了防止巴人搶鹽,孟昶特地命人修建的一座堅固城池。
萬州、開州前者位於疊江之畔,後者位於長江上游的險峻之處。
三城之間形成了一個犄角之勢,能夠相互依存,是入蜀的第二道防線。
石頵是當年跟着孟知祥入蜀的老將,相比那些欺負叛民山民成長,未經真正戰事,或者直接走關係崛起的年輕一輩蜀地將官。
石頵這類經過戰場拼殺過來的將軍,不論戰略遠見還是戰術思想勝過不止一籌。
他已經看出了羅幼度的用意,安州、萬州、開州雖有地利之固,但民心不在,易生譁變,不利於防守。
真要據三城而守,反會受制於對方。
石頵並沒有出兵救援的意思,只是安州鹽監吳霖陽、萬州刺史費平、開州刺史孫源的求援信一封一封地傳來,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軍中現在已經有了自己怯戰不前的傳言,石頵咬了咬牙道:「回去告訴吳監、費、孫兩位刺史,就說安、平、開三州不利於防守。讓他們想辦法退往忠州,某會在途中接應他們。」
無論如何都不能去安、萬、開三州,這萬州、開州兩地,半年前還發生過叛亂。
寧願放棄,也不能冒險,他們輸不起。
石頵下了這個決定,身體裏卻有一種脫力的感覺。
他也知道,這話是自欺欺人。
要是能退,石頵相信吳霖陽、費平、孫源早就退了。
如此急促的求援,便因為退不得,從而導致的恐慌。
得到石頵消息的鹽監吳霖陽與費平、孫源兩位刺史,聞言皆破口大罵。
「老東西畏戰不前,竟見死不救?將我等賣了?」
正如石頵所想的一般,真要能跑,他們早就跑了。
哪怕背上棄戰丟土之名,三人也認。
總好過跟着城池一起陪葬要強。
這羅幼度雖未出兵,石守信卻帶着千餘兵馬守着。
人數是不多,可那一身鐵甲裝束的雄兵,誰敢上前觸之眉頭?
巴蜀的銅是給孟昶揮霍的,百姓用的都是鐵錢。
鐵等於錢。
除了成都的禁軍有着鐵甲的資格以外,平、開州二州的守軍兵士多是皮甲,只有少數將校才有成套的鐵甲。
雲安監因情況特殊,之前倒是有一千鐵甲。
但吳霖陽為了給孟昶籌錢修宮殿,將八百副鐵甲熔了,打造成了鐵幣……
石頵不敢支援,吳霖陽、費平、孫源又跑不了,百姓早已得知羅幼度在夔州的善舉,民心不在,蠢蠢欲動。
還沒撐過兩日,費平先一步撐不住,主動聯繫了吳霖陽、孫源。
費平、孫源兩人一合計,先一步派人向夔州的羅幼度投降。
石頵明擺了要放棄安、平、開三州,費平、孫源哪甘心為之赴死。
吳霖陽有些猶疑,並沒有立刻效仿。
他與費平、孫源略有不同。
吳霖陽姓吳是蜀中大姓,先人是季漢的國舅吳懿,在巴蜀很有名望。
族中不少人在朝堂上任職,地位不低。
吳霖陽擔心牽累家人,不敢利落地投降。
收到費平、孫源的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