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質見符皇后居然沒理會自己,暗自惱怒,想着得讓上首的這位大周皇后見識一下自己的力量。
趙匡胤的加盟,讓他着實飄了,暗暗將自己視為霍光、諸葛亮類似的人物。
他確實沒有不臣之心,但想的卻是一手遮天,以一人之力,扶大廈之將傾。
不過不等他人表態,韓通水牛大的眼睛就不客氣地瞪着范質,毫不猶豫地說道:「羅統軍打了契丹,收復了失地,去迎接他咋的啦。哪有那麼彎彎繞繞的,聖人,我願意去,沒有意見。」
他看不慣范質頂撞符皇后,若不是現在文人地位提升。
換做以往,范質敢這麼說話,韓通就算不動手,國罵也儒雅的說出口了。
范質看都不看這武夫一眼,
王溥道:「臣亦覺得不必勞師動眾。」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並不想介入太深。
他不能像范質那樣得罪符皇后,更不能因為這點事情暴露真實意圖,滿腦子就是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他也不太想看到羅幼度過於風光,這樣他自身的地位價值就顯現不出來了。
魏仁浦道:「臣贊同聖人之意,此次獲勝不比以往,理應重視。如此對於以後收復燕雲十六州的餘下幾州大有利處。」
魏仁浦知道範質有心打壓羅幼度以避免外戚壯大,但他並不認同此觀點,此刻也是有一說一,並不顧老友顏面。
他們共事多年,在行政上也多有意見相左的時候。
兩人也常因意見不合而爭論,但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兩人君子之爭,從未影響兩人的友情。
魏仁浦也沒在意。
范質眼中卻閃過一絲怒意,拿定主意,只要此間事了,便要將魏仁浦貶黜出朝堂,留在身旁太誤事了。
三宰相與韓通都發表了看法,接下來就只剩趙匡胤了。
趙匡胤答案沒有任何懸念,說道:「聖人,此次大戰得勝,末將以為官家之調度安排才是取勝關鍵。歸功於羅統軍,有失公允。」
不管是不是范質一夥的,他都不願意再見到羅幼度威勢更進一步了。
本來就難對付,再來一個文武百官迎候,放眼大周,誰還能與之相比?
韓通最近跟張令鐸斗得厲害,但他清楚,一個張令鐸沒有那麼大能耐,趙匡胤在背後出了不少力。
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在前朝就隸屬於護聖都指揮使,周太祖郭威代漢而立以後,趙弘殷編入侍衛親軍司。
論資歷李重進都比不過趙弘殷。
故而趙弘殷、趙匡胤一起執掌禁軍,在軍中是一段榮耀佳話。
當年跟趙弘殷交好的一批人,都在趙匡胤的影響下跟張令鐸走得近。
韓通對於趙匡胤是恨的牙痒痒的,可偏偏拿他沒轍。
老趙家的人脈底蘊完全不是他可以對抗的,要不是他兒子找到了李重進。他這位侍衛親軍司的第一把手都坐不穩。
這怨氣憋久了逮着機會,自然不放過,說道:「什麼有失公允的,不就是某人撈不着功勞,心底羨慕唄。」
北伐之戰,北上諸將,大大小小都有功勞在身。
趙匡胤前期給郭榮刻意壓制,還沒到他出手的機會就因意外撤軍,也就揀了三瓜兩棗。
以趙匡胤的地位,這點功績,跟沒有沒區別。
讓韓通這一懟,趙匡胤臉色亦有些難看,卻也沒有與韓通計較。
范質面有得色,雖說魏仁浦這裏出了小小的意外,可還是三對二的局勢。
符皇后說道:「陛下曾說,此番北伐若勝,乃我大周揚威天下之戰,可保朝廷十年無戰事。可見陛下對此戰之重視……本宮並非不聽勸阻,只是此乃上意,無用多言,就這麼定下了。本宮累了,你們也退下吧!」
她直接不給范質說話的機會餘地了。
范質臉色難看。
韓通卻高聲道:「臣告退。」
范質大步走出延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