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禹鈞小心翼翼的翻着一本殘破的古籍,認真的逐字逐句抄寫。
竇禹鈞對華夏文化的熱愛並不只限於興辦教育,還有藏書。
五代十國的動盪,讓許許多多的經典古籍隨之覆滅。
尤其是幾大世族大家的滅亡,他們珍藏千年的書籍或是焚毀,或是散落於世,對於華夏文化的傳承,是一大損失。
竇禹鈞不懈餘力的收集古籍,以一人之力,聚書上萬卷,保存了許多珍貴古籍。
「先生,孔先生來了。」書童恭敬的在外邊稟報。
竇禹鈞呆了半晌,長嘆一聲道:「該來的,始終會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將案几上的古籍與書本放置一旁,起身相迎。
一中年文士大步迎面而來。
「十郎,可有好消息!」
王見貞眼中存着點點期盼。
竇禹鈞並未回答,而是道:「孔兄,你還是走吧。或許還來得及!」
王見貞,姓王,名見貞,單字一個孔,孔兄並非是孔姓。
王見貞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但又充斥着一絲無懼,上前拉住竇禹鈞的手道:「十郎,去江南吧。那裏才是我們的去處,在那裏,我們讀書人才能挺着腰杆做人。而不是屈居於莽夫之下,苟延殘喘。叔言兄現在已居高位。以兄之賢,不亞叔言,至江南,必得重用。即便是高居相位,亦有可能。何必再此領那五斗米,徒受委屈。」
竇禹鈞掙扎開了他的手道:「江南雖好,非我所願。留在中原,為中原培育讀書人的種子,才是我心中之志。走吧,羅先生並未多問一語,可我看得出來,他以察覺你的存在。今日你來此,等同自投羅網。快快從後門離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王見貞一咬牙,轉身快步走了三步,又回過身子,行了一個大禮:「利用了十郎,對不住了。」
說完之後,方才轉身離去。
義塾後院大門開了一條縫,王見貞左右見無人,做賊似的匆匆而走。
他東西都不敢收拾,直接向城門方向走去。
還未抵達城門前,身後就出現了兩個衙役,將他死死的按住。
高澤將王見貞壓回開封府的時候,羅幼度剛回到開封不久。
羅幼度訝然道:「這麼快就抓到人了?」
高澤笑道:「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不是相公要拿的人。此人並非姓孔,而是姓王,叫王見貞,單字一個孔。他是太原王氏的後裔,在中原士林很有名望,僅次於竇十郎。他從義塾後門潛出,慌慌張張的想要出城,屬下不得已先將他拿住了。」
王見貞給兩個衙役按住了胳膊,此刻叫道:「放開我,你憑什麼拿我,我犯了什麼法?」
羅幼度問道:「你是南唐的人?」
王見貞心底一沉,說道:「什麼南唐,不知判官說什麼?」
羅幼度笑道:「你本來不用跑的,你沒有罪,跑什麼?」
這話將王見貞給說懵了。
羅幼度道:「我不知你是怎麼蠱惑竇公的,想來不外乎中原士子太苦太慘,需要有人擔起重任,庇佑他們。羅幼度深得聖寵,最為合適。類似的話,說多了,潛移默化之下,心繫中原士子的竇公,自然動了心思。你充其量就是想為士人找一個避風港而已,這有什麼錯?」
王見貞好像給說服了,頷首道:「確實如此,學生只是不忍中原士人多受欺凌而已。」
他變得正氣凜然起來。
羅幼度微微搖頭道:「可你這一出城,就有另外一個意思了。我羅幼度年紀輕輕便居於高位,少不了年少輕狂。開封士林領袖,或者中原士林領袖,這等榮耀誰能拒絕?一但我接下了這個位子,我的一言一行將會代表士林,同樣的,你們的一言一行也代表我的一言一行。」
「你們與人起衝突,便等於我同人起衝突。你們得罪武臣,等於我得罪武臣。」
「以此製造文武對立,攪亂朝廷!」
這套手段有一個專業術語,叫做政治裹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