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儔看着對面那個如瘋似魔的戰將,眼中充滿了震撼。
蜀中十年不知兵事,並非完全不戰,只是沒有經歷大戰而已。
蜀地疆域廣闊,在很多偏遠地方生活着巴人、僚人這些隱居山林的土著,他們不服管制時不時的會出來鬧事。
高彥儔在巴地多次於他們交手。
都說山林巴人茹毛飲血,與野獸為伍,驍勇彪悍。可所謂的巴人勇士,跟面前這員虎將比起來不值一提。
對方的身體如豹子一樣,靈活有力,手中的厚背鐵刀猶如追命奪魂的鐮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霧,非死即殘。
「將軍,這樣不行,讓我去會會他!」
昌宜擠到高彥儔的身前請命。
高彥儔看着面前這個矮小卻又極其粗壯的漢子,道:「一切小心,若你制不住他,就無人可阻了。」
真正的兩軍對決,大將的驍勇能夠帶來士氣的提升,並不具備左右戰局的能力。
除非到了項羽、關羽、秦瓊這種能夠萬軍叢中取敵首級的境界。
但是在這大軍施展不開的陳倉道,大將的勇猛卻佔據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不將對方的銳氣打壓下去,自己手中的五千兵士很可能因他一人奪了士氣。
昌宜是他麾下最驍勇的驍將,是巴人勇士,最擅長翻山越嶺。周軍的糧草情報就是他翻過鳳凰山打探到的。
昌宜並沒有正面對上張建雄,而是藏身於兵叢之中,緩緩向張建雄逼近。
他個子矮,亂糟糟的戰場,並不容易給發覺。
在摸到張建雄身側的時候,突然暴起,雪片般的刀光直刺張建雄的咽喉。
張建雄歷經數不盡的生死搏殺,在戰場上磨鍊出了非凡的本能,察覺到了危險,他並不閃避,而是直接用胳膊一擋,同時手中高舉鐵刀在頭頂往下豎着一划。長聲悽厲慘嘶中,昌宜尚在半空已肚破腸流,五臟六腑與滿腔的鮮血劈頭蓋臉地淋下來。
昌宜的刀也砍在了張建雄胳膊的護腕鐵片上,向上一划拉,劃開了一道口子。
張建雄看也不看一眼,大吼一聲,揮刀砍向了另外一人。
高彥儔心寒膽落。
便在這時,他忽聽身後喊殺、怒吼、驚呼和慘叫此起彼伏。
趙玭正式加入戰鬥。
趙玭對自己的地位心知肚明,也看出了羅幼度避開他與張建雄、楊源商議事情。
自己身為降將,又無寸功在手,不被信任在情理之中的。
不過趙玭不想就此埋沒了自己,在孟昶手上,那是沒有辦法。
連韓繼勛這樣的蠢貨都能當任邊將,威武城這樣的軍事要地不存儲軍糧。
給這樣的君主效力,能有什麼前途。
現在歸順了大周。
趙玭發現周軍將皆武勇,卒皆驍銳,王景、韓令坤皆擅於軍略,更有羅幼度這樣的人物,郭榮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身上的血液漸漸沸騰,看到了希望。
這一仗,就是證明自己的時候。
趙玭知道在這種狹小的地方作戰,自己的表現勝於一切,高喝一聲:「庸碌半生,還有點血性,想要富貴的隨我殺敵!」
他抽出了自己的腰間唐刀,在戰士們轟然響應的呼喝聲中,捨生忘死的沖向了敵陣。
兵刃交擊的清音中夾雜着骨肉分割斷裂的悶響,鮮血染紅了樹林中的草地。
見趙玭如此賣命,楊源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高呼一聲:「老趙,活着回來,請你喝酒!」
他不在理會趙玭的兵馬,而是在山道中尋找可以埋伏的地點,以便阻擊即將到來的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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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州城北一里外,陳倉道中段入口。
李廷圭默默的率兵駐紮着,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到底什麼原因,他也說不上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李廷圭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