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贏了,很痛快。
可張希孟卻有些不痛快。
他和朱元璋都存了練兵的心,朱元璋是想藉此看看手下兵將的成色,能不能抵抗元軍入侵。
張希孟則是想驗證情報、後勤、賞罰,這一大堆的事情,好為接下來的大戰積累經驗。
兩個人都把趙均用當成了超級經驗包。
畢竟這位可是濠州諸帥當中的最強者,整天罵這個,抓那個,橫行霸道,誰也拿他沒辦法。
這麼強大的一個對手,應該適合練兵啊!
可剛剛開戰,還沒等這邊發動攻勢,光是自己人內亂,就把對外衝散了,接下來一陣枯燥乏味的圍攻,接下來就是滿世界抓豬。
甚至趙均用都被幾個孩子給抓了。
這就好比一個成天罵這個罵那個的武林高手,結果上了擂台,半分鐘被擊倒了三次,觀眾都笑出聲了。
拜託了,趙均用,你給力一點行不!
張希孟在感嘆之餘,突然發現有幾個民夫,正在抬着傷員去後面的醫館,前面的人,年紀不小了,跑得大汗淋漓,還在鼓勵擔架上的傷員。
「忍着點,醫官的本事大着哩,你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十天半個月,又是一條好漢子。到時候還能上戰場,殺韃子!」
他說得十分順暢,受傷的士兵忍着劇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謝大叔!」
這位大叔臉微紅,卻沒有沒說什麼,只是更加賣力往前跑。
張希孟看了一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如果沒認錯,這不是知院老張嗎?
他不是一直在當民夫嗎?怎麼也上了戰場,還幫着抬擔架!
就連張希孟都不免有種荒唐的感覺。
自己到底是輔佐朱元璋,弄出了一個什麼奇葩啊!
張希孟感嘆之餘,快馬加鞭,沒出來多遠,正好看到了朱元璋,在老朱的對面,赫然是這一次戰鬥的最大功臣繆大亨。
「上位,罪人本該早點歸附王師,給上位效力。卻因為罪人一時昏了頭,險些成了趙均用的幫凶,請上位責罰!」
朱元璋微微點頭,「你能反戈一擊,幫着咱打了勝仗,立下大功。咱心裏頭是高興的,當初在橫澗山,你沒瞧得起咱,也算不得什麼錯……」
「不!」繆大亨搖頭,「上位,不是罪人瞧不起上位,是罪人放不下家裏頭的富貴權勢!」
老朱眉頭挑了挑,並不意外,他早就和張希孟聊過,凡事有得有失。
既然選擇了底層百姓的心,就不免會傷害許多豪門大戶的利益。
他們能想清楚,主動歸附,自然是好事情。如果想不通,大潮滾滾而來,淘汰這些人,也是情理之中。
很顯然,繆大亨就屬於那種醒悟過來的。
正巧張希孟過來,聽說了情況,他突然一笑,「繆將軍,在我們這裏,還有你的老朋友,想不想見見?」
「老朋友,是哪位?」
「知院老張。」
「什麼?」繆大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張?他怎麼可能活着?
一個色目人,又是元軍將領,他落到了紅巾軍手裏,不給他扒皮楦草,挫骨揚灰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留在軍中?
這是什麼路數?
繆大亨萬萬理解不了,只覺得張希孟騙他。
既然這樣,張希孟也只能讓人給繆大亨帶路,去醫館見老張……結果走到了半路,發現老張抬着擔架,跟幾個年輕的民兵一起,又去抬傷員了。
他跟繆大亨撞了個對臉,老張怔了怔,咧嘴笑笑,「俺還有活,回頭聊?」
還真是他!
高鼻深目,無論如何也錯不了。
繆大亨滿肚子疑問,他二話不說,跟着老張一起,抬起了擔架……足足跑了四趟,跑得汗流浹背,濕透衣襟,總算可以休息了。
兩個昔日的上下級坐在了一截木樁子上,開始了談話。
繆大亨是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