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嘴上說不信,可很快就被打臉了,這滁州的廚房,還真能嚇死人!
不說別的,光是做飯一項,就夠驚人駭目的。
最初張希孟計算,一個士兵一天要一斤糧,可事實上從來沒有低於一斤二兩,甚至最近達到了一斤半。
真是沒有辦法,春耕正忙,老朱又推行了屯田,從朱元璋以下,都要開墾荒地,種植糧食。
勞動量上來了,吃的跟不上,那可是要死人的。
因此每天的標準是一斤半糧食,如果換成二兩的饅頭,就是十二個(十六兩一斤)。
後世的人,零食點心一堆,尤其是油脂和糖類,要多少有多少,一頓能吃兩三個饅頭,就算是大飯量了。
可是在元末,一頓能吃十幾個饅頭的狠人都所在多有。
這點食物,也就勉強吃個七分飽罷了。
好在軍中買賣公道,能從百姓那裏弄到充足的青菜。偶爾也會發動士兵,打獵捕魚。再有軍營之中,也有雞鴨鵝狗養殖,總算是隔三差五,能吃到一點肉蛋,可以滋補身體,不至於過度勞累而造成損傷。
為了士兵的一口吃的,張希孟都挖空心思了,他甚至想在軍中推廣牛奶,不過很快就放棄了,一來士兵不愛喝這玩意,二來他也弄不到那麼多牛。只能退而求其次,弄了些黃豆黑豆,給士兵喝豆漿。
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養人不過肉蛋奶,誰敢攔着不許吃,就跟他不共戴天!
李貞目睹的就是這麼一幅壯觀的圖景,他以往見過最大的場面,也不過是上百人的婚宴。
可是在這裏,要供應幾千人的伙食。
別的不說,煮米飯的大鍋,幾乎能在裏面游泳。
一次能煮兩百斤的大米,光是這麼大的鍋,就有幾十個之多,下面燒着火,上面冒出白氣,弄得一大片雲霧繚繞,跟進了仙境似的。
再看那邊,一筐一筐的蔬菜,就往鍋里倒。
負責廚房的老兵,抓起鹽罐子,大把大把撒鹽。
幹活出汗多,鹽是必不可少的。
李貞看着揮汗如雨的炊事兵,當真是開了眼界。
一罐子鹽,如果省着點,可以夠他們一家吃一年的,在這裏,一頓飯就要倒進去十罐八罐的。
這哪是吃飯啊?
簡直就是燒錢!
他還真說對了,的確是在燒錢。
「姐夫你看,這個廚房只是供應城裏的三千士兵,還有一些民夫……在咱的手下,可是有三萬多人哩!」
「多少?」
李貞簡直目瞪口呆,這麼多還只是十分之一?重八啊重八,你到底有多的力量啊!你可真是出息了!
在大堂上聊多少兵馬,那就是個數字,可是面對着眼前的米山,饅頭山,李貞徹底明白了,自己這個小舅子,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放牛娃了。
「那個……我剛才魯莽了,這麼大的廚房,哪是我能管得了的!我,我還是別丟人了。」
李貞推辭,反而讓朱元璋黑臉了,他只是想讓姐夫領教一下,卻不是要嚇唬姐夫。再說了,身為至親,讓姐夫管點事情,那也是情理之中。
「誰也不是生來就什麼都會的,姐夫你只管幹着,一邊干一邊學,很快就能入手的。」
張希孟跟在後面,也笑道:「米麵糧油是從倉庫出的,這邊只要給將士們做熟了就好。」
李貞把臉色一沉,凝重道:「俺雖然不懂軍中的事情,可民以食為天,更何況是領兵打仗的猛士?俺今年也到了半百之年,經過了不少紅白事情,別看小小的一個灶台,裏面可大有干係。這麼多人,從每個人嘴裏挖一點出來,天長日久,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李貞算是老來得子,如今的他已經過了五十歲,比朱元璋足足大了一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原本朱元璋只是想讓姐夫有點事情做,可聽他講的這番道理,朱元璋覺得自己還真選對了人。
「姐夫,你別推辭了,這事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