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徐階身為兩朝元老,柄國重臣,突然致仕,對於官場的震動可想而知,但是除了最初六部九卿,科道言官上書挽留,還有一些徐黨成員如喪考妣之外。並沒有太多激烈的舉動,仿佛老頭子早就應該退下去了,現在走了,正和大傢伙的心意。
為何會出現這種詭異的一幕?
徐渭對此有精彩的評論:「漫長的嚴徐黨爭,鬥垮了嚴嵩,也徹底改變了徐階,華亭除了比分宜更加年輕,已經別無所長,黨同伐異,互相傾軋,玩弄權術,操控言路,拉幫結派,打擊異己……徐階把內鬥哲學玩到了極致。可是他的本事也僅限於此!如今大明內外交困,對內吏治、財政、宗室、宦官、軍制、土地,對外,俺答、土蠻、倭寇、土司……每一樁都是要命的大事情,處理不好,就會威脅到大明的江山,偏偏徐階沒有任何辦法,只知道不切實際地休養生息,恢復永遠不可能恢復的祖宗成法。庸者下,能者上,一代新人換舊人,該把大權交給更年輕有為的一代人!」
徐渭的看法代表了大部分士林的觀點,其實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形成的,從幾年前,唐毅就藉助報紙,鼓勵刊發各種針砭時弊的文章,將大明面臨的危局展示出來。
潛移默化之下,越來越多的人對徐階失望,包括他的黨羽,在徐階確定致仕之後,都沒有太多的傷感,反而更加關心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說,徐階這個首輔當得不算成功。
隆慶二年的第一次早朝,只有一個核心議題,就是針對徐階致仕之後,巨大的權力真空,要如何填補。
各方人馬,早就磨刀霍霍,眼下內閣只有一個大學士李春芳,他自動遞補為首輔,統領百官,站在了第一位。
可是怎麼站着,都不舒服,好像身上爬滿了毛毛蟲,手足無措。
其實也不怪李春芳難受,他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狀元,資歷淺薄,而他的身後,站着一大群老怪物,隨便拿出一個,都是老前輩。
偏偏他為官二十年,無所作為,靠着寫青詞,屢屢超擢,躥升到了大學士的位置。不巧的是徐階通過遺詔,推翻了嘉靖修玄的舉動。
也就是說,李春芳唯一的功績反而成為了他的把柄罪狀,要攻擊他都不用選擇新的罪名。再有他前往歐陽一敬的家中弔唁,現在歐陽一敬被證明和俺答有染,人們自然聯想到李春芳也不乾淨。
要不是內閣就剩下他一個,各方人馬早就發起猛攻,把李春芳掀翻了。
好在李春芳遞補首輔之後,也有自知之明。
&德薄才疏,難以承擔內閣重任,懇請陛下選拔重臣,進入內閣輔政。有合適人選之後,臣願意隨時退位讓賢。」
李春芳老實乖覺的態度,讓各方都表示滿意。
隆慶心情也不錯,其實早年李春芳也在裕王府講過課,只是時機極短,就被調入西苑當值,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好歹有師生之名。
隆慶不好讓他太尷尬,「首輔輔政以來,盡心盡力,朕早就聽聞,如今內閣乏人,還要首輔勉力維持,教導新進大學士,一同替朕分憂。」
成功趕走了徐階,明顯隆慶的底氣足了,說出話來,舉重若輕,十分得體。
李春芳打起精神,衝着在場的官員說道:「諸位同僚,內閣上佐天子,下承百官,責任至重,還請大傢伙本着為國舉才,推薦合適人選,共同輔佐皇上,開闢隆慶新局。」
他說完之後,各方早就按捺不住,這幾天的時間,徐黨,晉黨,張居正等等各方人馬都在積極聯絡感情,疏通關係,為了入閣拉票。
當然了,也有人老神在在,比如咱們的唐大人,以他的官職地位,幾乎無可爭議。
果然,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就是唐汝楫,他大聲說道:「我推薦禮部尚書唐毅唐大人,唐大人身為六首魁元,那是千年科舉第一人。入朝為官以來,興海運,開市舶司,抗擊倭寇,整頓鹽務,北抗俺答,數次大捷,功勳卓著,上馬領兵,下馬安民,堪稱第一幹吏。唐大人入閣,必定能各方心服。」
他大肆誇耀了唐毅一頓,弄得唐毅都有些臉紅,不過其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