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特殊情況在於,帝系出自於秦藩。
這種尷尬,在東漢時也有。
漢光武帝劉秀是漢景帝之子長沙王劉發的後裔,末代長沙王雖然被王莽廢了,但後裔卻留了下來。
劉秀不得不捏着鼻子封劉興為長沙王,後來廢黜為臨湘侯。
這就不得不提到東漢初年對待西漢宗室的策略,所有的前朝藩王,全部都從王貶為侯,勉強算是保存了體面。
所以東漢的藩王,基本上劉秀的後裔。
東漢這麼做,也是不得不為之,藩王太多了,推恩令可造就了不少的藩國。
但到了紹武朝,情況反過來了。
處於宗室最頂端的親王,直到如今也不過三十位。
換句話來說,十七帝,留下的上百皇子,除了繼承皇位的那支,其他成年而又留下子嗣的,只有三十人。
而郡王達到了數百位,將軍無數。
所以,保留親王,貶郡王,就成了理所應當的事。
親王們尊爵享祿而不外封,宅府在京城,免得外出禍害百姓。
扯遠了,秦藩近三百年歷史中,王位傳承卻非常艱難,大宗屢屢絕嗣,以至於親王世系發生轉移多達六次,這是有明一代藩王之中絕無僅有的一個記錄。
這讓內閣四人擔憂起來。
要知道,嘉靖新政,宗藩條例大改,繼承權大肆降低,即使如此,哪怕宗室人口最少的肅藩,也有5位郡王,最大的周王則是四十六位郡王。
而秦藩呢?只有一個永壽郡王。這還得追溯到初代秦王的第五子。
血脈比皇帝還遠。
至於像皇帝朱誼汐那樣奉祀香火的將軍、中尉,只是為了避免郡王沒人祭祀,根本就沒有王位繼承權。
「廢黜吧!」呂大器一向語出驚人。
「如今不比前朝,秦藩雖然是宗藩第一,但郃陽王系出了陛下,也算是繼承了香火,斷不了祭祀。」
「還不如廢黜此爵。」
「怕不是在宗室中掀起波瀾。」
張慎言嘆了口氣:「要知道,最近這換地一事,宗室可是鬧騰得厲害,親親之道,可不能遠之。」
如果真的聽從呂大器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絕不是什麼安穩之策。
「那麼,就只能從永壽王一系中挑出來了。」閻崇信沉吟道,語氣沒那麼痛快。
「還得看陛下的意思。」
趙舒倒是保守許多,他呷了口茶,淡淡道:「在宗室方面,皇帝或許心有打算,咱們就莫要胡亂指教了。」
「免得吃力不討好。」
這番話,倒是得到了幾人的認同。
藩王繼嗣一事,對於文官們來說根本就無利可圖,但要是說不好,反而容易招來禍事。
其實如今的親王,財產早就被亂民瓜分,在地方上的藩田,要麼收歸國有,要麼分發出去,真正的財產只有皇帝撥下的千頃土地,而且如今又被換到了遼東。
祿米的話,只能與國公等同,只有五千石。
但真正的財力絕對比不上普通的公爵。
如果要是之前的秦王,廢黜後能留下幾十萬畝土地,足夠財政吃個飽嗝。
而此時的皇帝,則在書房中,接見宗正瑞王,朱常浩。
作為神宗皇帝的第五子,如今六十三歲瑞王,可謂是身體康健,能蹦能跳。
相較於其他的藩王,瑞王不好女色,喜歡吃齋念佛,最大的愛好不過是追求錢財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漢中的時候幫助朱誼汐募捐到了上百萬兩紋銀,從此飽受信賴。
登基時,其作為宗室之長,帶頭勸進,後來成了宗人府的宗正,掌管宗室事宜。
要不怎麼說,宗室得自己人管,文官們管理的時候,剋扣藩祿成了常事,這位貪財的瑞王則從來不敢貪錢。
一旦被親戚罵,在祖宗面前他都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