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爾成為了這場較量的犧牲者,他孱弱的意志力在一號降臨的瞬間碎裂成粉塵,那些癲狂的話語還未能在現實的嘴中脫口而出,眼角、口腔、鼻子、耳朵便淌出大量的鮮血,被灼燒得如同融化蠟像的軀體每一個毛孔也都沁出了細密的血珠,使他像是被某種血腥魔物哺育後代而建造出的溫床。
隨着意識之海中鏽紅色的一號向加斯洛投下無盡的夢魘,里卡爾最後一縷生機也由此斷絕。
加斯洛沐浴在由萬千幻象構築而成的光幕之中,強悍的意志讓他頑強抗拒,但也只是徒勞,隨着一號將那微微眯着的眼縫微微抬高几分,青銅古鐘被重擊的共鳴開始迴蕩,加斯洛脆弱不堪的心神分崩離析,高築的精神堡壘化為虛無,任由潮水般的「雜音」浸沒。
鏽紅色的星辰盡情地操縱着黑霧籠罩加斯洛,要將其困在這處意識之中,直至最後一秒。
里卡爾已死,意識幾近湮滅,這處中立戰場正在崩塌,記憶碎片中的景象飛速在眾人身邊閃爍。
一號突然間上了壓力,維繫通道的塞拉與建造通道的璐璐都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路禹快走!」
路禹望向不遠處那一臉憂鬱的青年,他正在對着自己淺笑。
他不再猶豫,順着塞拉提供的指引,將意識從毀滅的精神世界中收回。
重回肉體,路禹頭暈目眩,但他仍舊強撐着睜開眼,確認隧道中加斯洛的投影徹底消失,他連忙說:「我知道加斯洛本體在哪。」
高塔之上,加斯洛氣若遊絲,但身體卻不知從何處湧現出一股邪力,他強撐着站起身,大吼大叫,推倒書架,掀翻桌子,點燃雜物,在亂糟糟的房間內癲狂的大笑、起舞。
路禹趕到時,加斯洛像是壁虎般攀爬在牆壁上方,嘴裏的牙齒猛啃堅固的牆體,直至將自己的牙齒崩飛,滿嘴鮮血,已經感受不到疼痛的他在感知到有人進入的一剎那凳牆、轉身、飛撲,直指路禹。
須臾恰到好處地現身,飛起一腳將加斯洛從空中踹到了地面上,再用翅膀上的觸手將他死死束縛,但已經沒有理智的加斯洛力氣奇大無比,須臾的觸手竟然被他生生捏成粉末。
銀白色的光輝在房間內一閃即逝,虛空中似有無數銀楓樹葉飄落,輕飄飄地落在加斯洛的身體上方,他那暴躁的身軀向前踉蹌地走出幾步,忽地不動了。
「這就是……那顆樹嗎?」
加斯洛似乎看到了什麼,用驚奇地口吻輕聲說道。
來自銀楓樹的聖光不只斬殺了他最後的生機,也讓一號失控的污染趨於停滯,操縱着偽神,杜爾德蘭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魔法師加斯洛灰濛濛的眼睛中恢復了一絲光明。
加斯洛的軀體轟然倒地,失去了魔力庇護的軀體重重砸在了碎裂的木渣上,書架的突起物貫穿了他的喉嚨,給他帶去了臨死前最後一份痛苦。
路禹、塞拉、璐璐謹慎地查看了加斯洛的屍體,確信他死的不能再死之後,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
塞拉和璐璐靠着牆坐下,路禹則是依靠着須臾勉強站立。
終於結束了。
魔力感知之外的訪客踏風而來,他穿透了高塔的牆體,靜謐無聲地現身這處封閉的空間。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塞拉連忙抓起接近黯淡無光的銀楓樹之劍,並將璐璐拽向自己身後。
路禹則是略帶警惕地凝視着這位協助自己送走了加斯洛的「厄羚」,按理來說,魔神消散,他也該隨之一起湮滅,但不知為何,他仍能在現實走動。
厄羚將加斯洛的軀體翻了過來,看着他悽慘的死狀,那張憂鬱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謝謝你們。」他說。
璐璐詫異道:「你……是魔神,還是厄羚?」
「只是加斯洛回憶中的模樣吧,但沒區別,能見到他的末日,我很滿足。」
精神世界亂戰讓路禹的頭仍在刺痛,他捂着腦袋,問:「你為什麼沒有消失。」
「伱們還沒有殺死那位虛假的神明。」厄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