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防進入偏殿,看到趙煦正坐在椅子上,微笑的看着他。
呂大防神色如常,向前走,在趙煦近前停下,緩慢的抬手道:「老臣見過官家。」
秦炳跟在身後,見着趙煦的笑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一句話不敢說,跟着抬手。
趙煦虛抬手,道:「免禮。呂卿家請坐,今天就是請卿家過來一起用膳,沒有其他意思。」
呂大防抬着手,低着頭,一動不動。
秦炳想着韓忠彥在紫宸殿被晾兩個多時辰的事,不敢大意,神色發緊的躬着身,滿腦子想着待會兒趙煦發難,他該怎麼應對。
好一陣子,秦炳見呂大防沒聲音,不由得抬頭。
趙煦見呂大防不動,眼角微眯,聲音稍大一些的道:「呂卿家請坐。」
呂大防還是沒動。
秦炳心裏一突,連忙上前扶着呂大防,輕聲道:「宰輔,官家請您坐下。」
呂大防這才收禮,向趙煦道:「謝官家。」
趙煦深深的看了眼呂大防,而後看向秦炳道:「秦愛卿也坐下?」
秦炳緊張無比,被趙煦突然點名嚇了一跳,慌忙道:「微臣不敢,微臣就在一旁伺候。」
趙煦不理會他,眼見宮女一道道上菜,有黃門過來試毒,這才道:「呂卿家,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菜,看看朕點的這些,如果不喜歡,朕讓御膳房再做。」
呂大防坐在椅子上,由於老胖,好像是縮在一起,浮腫的雙眼也看不出是睜着還是閉着。
趙煦見呂大防無動於衷,又追加一句道:「呂卿家,動筷嘗嘗?」
呂大防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坐着完全沒有反應。
秦炳見着,心神暗凜,悄悄瞥了眼趙煦,上前在呂大防耳邊大了一點聲音的道:「宰輔,官家問您,飯菜是否合胃口?」
呂大防猛的抬頭,轉向趙煦道:「老臣,老眼昏花,耳朵也不靈便,還請官家多多恕罪。」
趙煦心裡冷哼一聲,知道這老東西是故意給他擺譜,神色不動,大聲道:「沒事,呂卿家,動筷子吧。」
呂大防似乎看到了趙煦的動作,拿起筷子,償了一口,而後就放下筷子。
趙煦微笑着,伸手給他倒了杯酒。
呂大防艱難的動了下身體,道:「謝官家。」
趙煦拿起酒杯,目光盯着呂大防,輕輕啜了一口。
呂大防坐着,仿佛沒看到,也沒聽到。
秦炳站在呂大防身後不遠,直覺頭皮發麻。
他剛才只顧着警惕官家出手,忘了這位宰執也不是好相與的。這一個官家,一個宰執,兩人要是鬥起來,可如何是好?
趙煦見呂大防紋絲不動,心裡冷笑,稍稍一琢磨,就大聲的道:「呂卿家,近來身體可好?」
呂大防努力睜開眼,轉頭看向趙煦,像是楞了下才反應過來的道:「回官家,老臣是皇佑元年的進士。」
趙煦眉頭微挑,見老東西是準備裝到底,剛要再說,陳皮走過來,在趙煦耳邊低聲道:「官家,二蘇來了。」
趙煦目光看向外面,又瞥了眼呂大防,忽笑着道:「讓他們進來吧。」
陳皮應着,吩咐一個黃門。
不多久,蘇頌,蘇轍就進來了,眼見呂大防好好坐着,心裏鬆了一大口氣,顧不得擦滿頭的汗,上前行禮道:「臣見過官家。」
趙煦看着兩人,道:「看你們行禮的有些生疏,是以前沒對朕行過禮吧?」
蘇頌,蘇轍氣喘吁吁,聽着趙煦的話,顧不得喘勻,連忙道:「臣不敢。」
現在還有誰敢再硬頂着跟趙煦講道理?
蘇轍就是那個前車之鑑,這會兒低着頭,臉上都是汗,竟不敢抬手去擦。
蘇頌就更是了,他七十多歲了,是韓忠彥突然『致仕』才上來的,他可不想『代』字未去,就三司會審或者君前失禁。
趙煦見兩人還算聽話,淡淡道:「既然來了,就坐吧。你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