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府既遼國中京,城中有雄偉的大遼塔,高聳傲立,不得不感嘆一聲,大遼和西夏都沉溺造佛塔,還真是奇觀誤國啊!
只不過修奇觀要命,坐享其成,卻是很舒服,就好像隋煬帝修運河,唐朝享受運河之便一般。
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趙佶跑到了行台,觀賞美景,吃着美食,看着孫子進獻過來的西域舞女。
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美!
這一天正在趙佶高興的時候,虞允文快步走了進來,他先是躬身施禮,而後苦兮兮道:「太上皇萬萬不要傷心,有件事情,還望太上皇節哀!」
趙佶愣了半晌,無奈長嘆道:「可是鄆王?」
「嗯!」虞允文壓低了聲音,努力讓情緒悲涼,低聲道:「太上皇,鄆王被,被官家,處死了……」
他斷斷續續,就等趙佶傷心的時候,陪着落淚。
可是讓虞允文吃驚的是趙佶似乎茫然不知,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整個人恍若木雕,過了許久,他突然長嘆一聲,虞允文以為這位要哭了,連忙把眼淚調動起來……
可趙佶卻是猛地扭頭,看了看那些舞女樂隊。這幫人也都停了下來,茫然站着,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該留下,十分尷尬。
「那個……接着奏樂,接着舞!」
趙佶又道:「再賞十兩銀子,好好演啊!」
說完之後,那邊樂隊奏樂,舞女扭動腰肢,竟然真的跳了起來,趙佶漸漸神情專注,光盯着舞女起伏的身姿了。
虞允文看在眼裏,差點吐血。
死的可是你兒子啊,認真點行不?
我憋了那麼多眼淚,竟然無處可流?
都說官家薄涼,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最薄涼的就是這位太上皇,都是跟他學的!
虞允文敗走,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趙諶。
「怎麼?太上皇知道了?」
虞允文點頭,「知道了,還在看歌舞哩!」
趙諶愣了少許,突然繃不住,笑着搖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費事了……要說起來,我這位三叔,也是咎由自取。」
虞允文跟個猴子似的,哪裏不清楚,宗室諸王,這是肯定要解決的一個難題。
不說別的,趙佶二十多個兒子,要不了幾十年,就能繁衍出幾百個孫子,幾千個重孫子……都說宋代宗室壓力不大,那是因為前面老趙家的生育能力不行,好容易來了個厲害的,又被抓去了五國城,客觀上講,在控制宗室的這點上,金國幫了南宋一把。
如今趙佶的兒子們具在,沒有理由不處理。
既然要動手,就要找人開刀。
這就要說鄆王了,他這個人,頗類趙佶,別的不說,能以親王身份,跑去參加科舉,考個狀元出來,這就不是一般的不着調!
輕佻乖戾,絕對不是個老實人。
在金人圍困開封的時候,趙桓把宗室都給組織起來,讓他們接受訓練……彼時趙桓未嘗沒有把他們撒出去的想法。
奈何考慮到諸王戰死,軍心影響太大,趙桓才沒有那麼干。
反過來,諸王對趙桓也是極為不滿。
而且天下最大的豪門,其實是皇家。
不改革宗室,終究不算圓滿。
種種跡象,已經註定了,肯定要有王爺人頭落地,才好給天下一個交代,給變法一個契機。
「道理上說得通,律法上也的確是名正言順,只不過到底是親兄弟,不免議論紛紛。而且民間一向喜歡胡言亂語,以己度人。八成又要說官家的壞話了。」
虞允文微微感嘆,「殿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那些宗室親王了,死了一個鄆王,必然有人對其他王爺下手,畢竟彈劾他們,一本萬利。而官家卻也不好處置,殺一個,再殺一個?終究有殺不動的時候,又或者要盡滅兄弟?這在道理上就說不通了。」
趙諶點頭,「虞學士高見,只不過我爹已經想出辦法了。」
「哦?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