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到午時,起風了,被風吹着的是看上去橫向飛舞的大雪。
百姓們紛紛跑回家中,或躲進就近的牆根處,怕被吹倒。
從其他縣趕往長安購買最後一次年貨的百姓們變得焦慮起來。
拉雪橇的牲畜也顯得不安,被趕着去前面的便民站。
政事堂中的蘇頲一邊下調令,一邊寫奏疏。
「羽林飛騎除了必須守衛重要位置的人,其他的俱跑出去抓兔子。
三萬募兵也不在周圍,只能調動十六衛,別等着李易出聲,顯得我等不曉得情況緊急。」
蘇頲把寫給李隆基的奏疏寫好,嘟囔着。
以前他就在長安上班,沒當宰相的時候在姚崇手下幹活,姚崇是中書令,蘇頲是中書侍郎。
他知道羽林飛騎出來之前,百姓受災,十六衛不會調動。
一者因為李隆基擔心出現玄武門事件,怕有人造反。
另一個十六衛的人不願意幹活兒,其中不少家中有官員。
等羽林飛騎數量增加,而且戰鬥力在那擺着,加上福利好。
十六衛的人便積極訓練,拿更多的好處,順便避免被淘汰。
當時情況特殊,朝廷還沒有許多財政收入。
陛下養私兵,萬一錢不夠用,沒用的人自然就可以下崗了。
「快,快熬湯,暖水瓶,誰負責暖水瓶?準備出來……」宋德跑來跑去,渾身冒着熱氣。
遇到此類事情,李易都不吱聲,全由宋德負責。
他有權力調動莊子的力量,眼下他得派出西南蠻的俘虜,帶暖水瓶走。
用最快的速度巡視京兆府中的道路,別看一個個棚子相隔十里不遠,現在的風雪,足夠讓一個人把所有的體力消耗在五里的路上。
走到中間,是頂風繼續向前?還是順風回去?
頂風走,根本走不動,順風回,眼前除了最近的雪在飛舞,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有人如果倒下,就再也起不來。
最可怕的乃是拉車的馬倒下,馬一倒,對乘雪橇的人來說,心理壓力太大。
俘虜們需要帶着燈和暖水瓶出去,五十個人一隊,原來兩匹馬拉的雪橇,換成四匹馬。
「這場雪下完就不會旱了。」李隆基站在窗戶邊,看外面近處的飛雪,對永穆公主說。
永穆公主抬頭看父皇:「還是有許多百姓家的房子被壓壞吧?北方不僅是京兆府。」
「周圍的州府都準備了,李易在建設京兆府的時候,帶動了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
從京兆府再往西北的地方,百姓……唉!
河東道問題倒是不大,契丹、奚族、渤海,若大雪多下一兩日,想來損失要增加。」
李隆基把地圖都快背下來了,李易專門畫的。
說着他扭頭看看自己的大閨女,伸手放在閨女的腦袋上揉揉:「和李易在一起,可是覺得受委屈?」
「啊?委屈?不呢!以前我都不知道過日子還能這麼好玩兒。」
永穆公主眼中帶着對未來生活的期盼,笑出兩個酒渦。
她以前不會去想將來的男人是什麼樣,身為公主,她懂,她能所嫁之人,在於父皇讓她嫁誰。
哪裏一個大臣的孩子重要,就嫁給哪一個。
現在一樣,倒不是大臣的孩子,是個已經沒了所有親人的一個人。
這個重要,但這個有意思,一見面就那樣,跟平時了解的不同。
關鍵到如今還是那樣,一跟自己說話,就變了。
李隆基背手,目光放在外面:「許多事說不清楚,把你許給李易,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矯情上了,認為應該讓女兒自由戀愛,這不是實力強大了嘛!
「我自己選,我也會選李郎,他最有才華,對我好,能賺好多錢,花不完。」
永穆公主想得開,自己找,找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