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進了府,她才發現側妃的日子究竟有多卑微。
大皇子妃系出名門,在外一副溫婉淑德的樣子,關上門來簡直是另外一副臉孔。
她天不亮就得去大皇子妃跟前立規矩,稍有不慎便會被大皇子妃身邊的嬤嬤訓教。
那嬤嬤是玉妃找皇后賜下的,代表着皇后的顏面與權威,她是打不得也罵不得,只能硬生生受着。
但這並不是最委屈的。
她這段日子在宅子裏修身養性,似乎漸漸有些放下了,覺得所謂的爭搶其實毫無意義,自己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何必去與別人比?
然而真正見到那丫頭,才發現有些東西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
她保持了多日的平靜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她嫉妒她,嫉妒到發狂,如有一萬隻螞蟻在不停啃咬着自己的心臟!
壓抑多日的情緒一旦點燃,便宛若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
「徐慶!」
正在趕車的徐慶問道:「大小姐,有事?」
秦嫣然是秦江唯一的嫡女,他是秦江的人,自然稱呼她一聲大小姐。
在護國公府就不一定了,秦滄闌的寶貝孫女兒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大小姐。
秦嫣然聽着耳畔的馬蹄聲與車軲轆轉動的碾壓聲,低低地說道:「給我殺了她。」
她聲音很輕,然而徐慶是何等耳力?
「大小姐,殺了誰?」徐慶問道。
「蘇大丫!」
徐慶皺眉,手腕繞了繞韁繩,稍稍放慢了車馬行駛的速度。
「大小姐,請三思。」
秦嫣然冷聲道:「三思什麼?你是不是不敢殺她?」
「不是。」徐慶說。
秦嫣然捏緊了帕子:「那你就是不肯聽我的命令了?我父親派你到我身邊保護我,不是讓伱違抗我的命令的。」
徐慶猶豫了一下,語重心長道:「大小姐,你與她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與她作對。」
徐慶此話發自肺腑,然而一旦一個人被嫉妒沖昏頭腦,就再也無法理智地思考。
「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不是忘了她怎麼搶走我身份的?」
「那原本就是她的……」
「夠了!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她才是祖父的親孫女!」
你大伯……徐慶在心裏說。
「當初不是你和我說,要努力爭取的嗎?怎麼如今你又是另外一副說辭了。」
徐慶欲言又止,躊躇片刻,神色複雜地說道:「大小姐,我是為了你好。」
「夠了!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麻了!你不敢去殺,我去!我來殺!」
秦嫣然激動地說完,不顧馬車正在行駛途中,抓了車內的備用弓箭,掀開帘子走出去。
徐慶忙騰出一隻手扣住了她的皓腕,阻止她往下跳:「等等!」
他緩緩鬆開她的手腕,掌心殘留着她的體溫,「好,我去。」
秦滄闌在欽天監養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徐慶將馬車停在了從皇宮到欽天監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約莫一刻鐘,蘇小小的馬車便緩緩駛來。
徐慶先用布巾蒙上面,拔出長劍朝馬車沖了過去。
他一劍斬向車夫!
坐在馬車內補覺的蘇小小感覺到了一股凌人的殺氣,她豁然睜開雙眼,掀開帘子,一腳踹上徐慶的手腕!
那柄本該落在車夫身上的長劍硬生生被擋下。
車夫嚇出了一身冷汗!
蘇小小跳下馬車。
徐慶挑選的地點十分有講究,既是必經之路,又是僻靜之地,幾乎無人打這裏經過,這意味着,蘇小小將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