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十四的目光沉寂下來,他掃了柏奕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幾步便飛奔起來,向着暖閣的方向去了。
次一早。
柏靈一整晚都睡得很淺,越是疲倦的時候就越難休息好,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難以調和的生活習慣。
「醒了?」
柏靈模模糊糊睜開眼,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原本還殘留的一些困意一時間全部消散。
韋十四正站在離榻不遠的地方。
「十四啊……」柏靈着實鬆了口氣,「你,你嚇了我一跳。」
韋十四半點不耽誤,開門見山地挑了話題。
「我走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回錢桑。」柏靈低聲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怎麼回?」
「就……慢慢走。」柏靈低聲道,她笑了笑,「以前我爹也是帶着我和柏奕,這麼過來的。」
「你要怎麼出鄢州?」
「既然來了,我肯定就有辦法脫嘛,這都多少次了……」柏靈輕聲道,「今天……今天已經初十了吧?你還……來得及嗎?」
「你都沒有問過我究竟想不想去,就要冒這個險回來?」韋十四冷聲道,「我原本就不打算去。」
「呵,」柏靈又閉上眼睛,「你騙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騙你?」
「十四。」柏靈嘆了一聲,「我們之間就不要再說這樣負氣的話了吧,是不是柏奕和你說什麼了?你……不要聽他亂講,我回來,不全是為了你的事,更多的還是為了見申老將軍最後一面……」
「你回答我,」韋十四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騙你?」
「嗯……直覺?」柏靈微微側目。
「換個理由。」
柏靈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又低聲道,「我有時候覺得我不夠了解你,但有時候,又好像非常了解你……」
韋十四靜靜地望着紗帳之後的柏靈。
柏靈又接着道,「其實是柏奕和我說你沒有拒絕的時候,猜的。」
「沒有拒絕是因為當時還在和他們合作。」韋十四低聲答道,「不想把面子撕破罷了。」
「嗯……是嗎,可是我覺得你不會這麼做,尤其是面對獵鹿人這樣的合作夥伴,保留這樣的面子根本沒有意義。你沒有立刻說不,大概是……有些動搖吧。」
韋十四一時無言——正如柏靈所言,在那一刻他確實有些動搖。
在這些被放逐的獵鹿人上,他莫名嗅到了一些同類的味道。
「以後……總是有機會的。」韋十四低聲道,「等到送你們去了錢桑……」
「不一定了,十四。」柏靈小聲打斷了韋十四的話,「周金之間要糧馬互市,赫斯塔人不會甘心如此的……再往後,整個北境以北的局勢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好……」
「這個冬天,是難得的喘息。等你送我們去了錢桑再回到這裏,朝廷對赫斯塔人的態度,還有金廷對他們的態度……可能都會改變。」
「反而是錢桑……」柏靈笑了笑,「錢桑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的地方。」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韋十四低聲道,「你出鄢州的計策到底是什麼,先講給我聽。」
柏靈有些無奈地撐着手邊的沿坐起來,「你是非要聽到具體的計劃才肯走嗎?」
韋十四上前,幫她將後的墊子調整好,而後坐了下來。
「是啊,既然你已經有了計劃,為什麼不告訴我?」
柏靈嘆了一聲。
「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