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茶樓,確實是個雅致又別趣的地方。
倒不是多精貴奢華,卻因為這茶樓里還有個聽曲唱戲的台子。
遲靜姝一行進去的時候,裏頭正好在唱一曲咿咿呀呀的江南評彈,軟糯纏綿的嗓音,配着那輾轉繁複的琵琶,叫人一瞬仿佛跌進了江南的夢裏。
遲靜姝想起了揚州,想起了外祖父,想起了從前偶爾用江南小調與自己說話的母親。
不知蘇離將自己帶到這裏來,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
也沒做多神色,只跟着他來到二樓的包廂。
門一關,外頭曲聲人聲,屋子裏卻安靜悠然,倒是個能說話議事的好地方。
遲靜姝聽到底下傳來一聲唱詞。
「……花魂邀月魄月魄媚花魂,花滿春園月滿林……」 茶樓的客人不多,可愛聽這曲調兒的,皆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樣。
遲靜姝收回目光,便見蘇離正一眼不錯地朝自己看着。
面上微熱,轉開他的注意力,主動說道,「蘇將軍是有何事,要小女幫忙?」
蘇離許久未見她了,只覺每次相見後,這女孩兒的愈發出落得精緻動人。
容貌舉止更是越來越從容隨意,哪裏還像個十二歲的女孩兒模樣?
他笑了笑,卻沒回答遲靜姝的話。
只是聲音輕和地說道,「你又瘦了許多。」
遲靜姝一頓,還沒開口,便看蘇離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溫和輕柔地說道,「這裏頭有一支上好的人參。
我知你不缺這些,可總歸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莫要推辭。」
遲靜姝皺了皺眉,看向蘇離,「蘇將軍知曉相國寺之事?」
蘇離本就沒有遮掩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點頭。
「自知曉你要出城時,我便十分不放心,派了人,暗中保護你。」
他說得這樣正大光明,叫遲靜姝連責怪都沒法,只是暗道——龍衛竟然沒發現?
不料接着又聽蘇離說道,「不過你跟前還有別的人在暗處跟隨,我的人不敢暴露,也就沒輕易接近,只遠遠地看着你平安,給我遞個消息罷了。」
原來如此,遲靜姝心說,龍衛還不至於如此無能。
抿了下唇,說道,「蘇將軍大可不必如此為小女費心。」
她的話說得甚為涼薄,蘇離卻笑了下,輕聲道,「為你費心,圖的,不過是我一個心安。」
遲靜姝眼眶微睜,默了片刻,轉臉看向外面。
戲台子上的評彈小調悠悠轉轉,一時間,倒叫人錯以為這眼前多了一種深情不負的意味來。
不由有些難耐,想立時就離開這裏。
蘇離約莫也看出了她的心思,眼裏閃過一道黯然。
隨即說道,「相國寺突起大火那時,我派去的人幾次三番沒尋到你,我便知道你定然出事了。」
他聲音平穩,可遲靜姝卻總覺得那語氣里有隱隱的浮動。
「我心急如焚,想親自去相國寺查探,卻被宮中諸事絆住了腳。
只能派人仔細搜尋,卻發現那日相國寺的大火,竟然跟徐之行有關。」
徐之行的安排並不隱蔽,蘇離想查出來也不難。
只是遲靜姝卻在想——蘇離竟然沒有查出蕭厲珏來,倒是稀奇。
想了下,說道,「我跟前有人,那日失火之後,他們並未將我擄走,我為躲避兇險,暫時躲了起來。」
不知為何,剛說完,就見蘇離眼神一閃。
遲靜姝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卻見蘇離笑了笑,「原來如此,那就好。」
遲靜姝看着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又聽他道,「之後聽說你回京,我終於是放下心來,想着能找個時機跟你見一見,可卻不想,你竟病了多日。」
這人果然對遲府的事情一清二楚。
遲靜姝頓了下,說道,「蘇將軍想見我,是為了徐之行?」
蘇離一笑,點了點頭,「我本不知你究竟是何態度。
可我知你回京那夜,遲府里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