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八月初十,天上的明月已經高高掛起,月色明朗,照耀着洞庭湖的湖光山色。
天下三大黑道勢力的怒蛟幫的總舵,便在洞庭湖中的怒蛟島上,而觀遠樓便是怒蛟島上的一處小酒樓,這是浪翻雲這兩年常來的地方。
此刻浪翻雲悠然坐在觀遠樓靠湖的窗前,深情的注視着洞庭湖的一動一靜,不知不覺間已經離他愛妻紀惜惜的忌辰只有五天了。
這時候在浪翻雲眼中,闖入一個黑影,讓他愕然又驚訝。
確切的說黑影是一個人的身體,舒舒服服的躺在洞庭湖的湖面上。仿佛湖面對於這個人來說是一張柔軟的大床,讓他躺在上面能更加舒服的觀望天上的明月。
浪翻雲自紀惜惜死後,對人間世的一切事物都開始淡漠,但見到躺在洞庭湖上的這個人,卻難免動容。
洞庭湖幾可以說是怒蛟幫的私人產業,怒蛟島周圍的湖面上不但有幫眾日夜巡邏更有無數暗哨,這人絕非怒蛟幫中的任何一人,卻能躺在湖面,不知不覺來到這裏,手段不可謂不驚人。
在與洞庭湖朝夕相處間,洞庭湖已經成了浪翻雲血肉的延伸,他清楚的感知到此人能夠躺在湖面上,是藉由水波的起伏之力,將他牢牢托住,不至於讓他下沉。
說來容易,但能做到卻十分艱難,當今天下能夠效法這人作為的人。絕對寥寥可數,更奇怪地是這人絕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位絕頂高手。
當浪翻雲正在思索的時候,桌子對面便多了一位氣度洒然的白衣人。正是之前躺在湖面的那個人。
白衣人毫不避忌的拿起酒壺,倒進了不知從哪裏攝來的酒杯,對着浪翻雲舉杯示意道:「兄台一個人喝酒,不嫌寂寞麼。」
浪翻雲也端起酒杯,並不仔細打量面前這神秘的白衣人,將杯中余酒一飲而盡。
不過白衣人喝的比他更快更急,配上白衣人洒然出塵的氣質。頗有些不着調。
浪翻雲微笑道:「兄台是許久沒喝酒了麼?」
白衣人道:「也不算太久,不過以前有青璇管着。喝得不夠盡興,所以說人若沒事,就不要娶老婆,自由自在多好。」
浪翻雲奇道:「難道現在尊夫人就不管你了麼?」
白衣人悠然道:「這個世界沒有她。所以現在的她管不到我。」
浪翻雲心中一痛,念及亡妻,苦笑道:「原來兄台的妻子也不在這個世界了。」
白衣人哈哈大笑道:「這樣形容也算恰當,不過她現在到的世界我也不清楚是怎樣的地方,不過我終歸要去那裏,也不着急。」
浪翻雲對於白衣人的豁達,有些欣賞,舉杯道:「再敬兄台一杯。」
白衣人來者不拒,小半個時辰後。兩人便已經毫無花假的喝了二十壇好酒。
明月漸漸沉入洞庭湖水之中,浪翻雲帶着半分醉意道:「今夜很是痛快,本人浪翻雲。卻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白衣人道:「李志常。」
浪翻雲將這名字牢記在心,樓梯上的足音由遠而近,李志常悠悠道:「浪兄看來你有麻煩事來了,我先走一步,將來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
李志常以無法形容的高速離開這裏,浪翻雲目送他遠去。心中輕輕嘆息,這究竟是什麼人。
龐斑坐在花園亭內的石凳上。專心細讀一本舊得發黃的真本竹譜。伴着他的除了風吹葉起的沙沙聲外,便只有繞在亭前小橋下~流過的淙淙溪水聲。
背後的足音微不可查的響起,龐斑頭也不回道:「夜羽你的心還是太燥了。」
來人正是龐斑的二徒弟方夜羽,人稱『小魔師』。但只有他自己知曉自己和『魔師』龐斑到底差了多遠,龐斑的境界,那是他終其一生都難以仰望的層次。
方夜羽恭恭敬敬站在龐斑面前道:「師尊,徒兒已經查探到了風行烈的消息。」
龐斑對這消息並沒有什麼驚訝,緩緩道:「夜羽你可知道自從我六十年前魔功大成之後,天下再無抗手,卻為何在二十年突然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