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嘆息道:「小仲你看不出來,這也怪不得你,若非到了精妙入神的入微階段,是看不出來的。」
寇仲仿佛靈光一閃,再次注視這道石刻突然這上面的線條豁然分開,形成了一道道形狀一致,深淺一致,長短一致,完全一模一樣的小段線條。每一段石刻連接起來就拼成了李志常的形象,但是蘊含的本體,卻是一段段石刻,每一段都沒有完全連接,才造成了那種沒有絲毫美~感的畫工,因為其本身的不流暢,所以每一段刀刻的刀意都完全不同,每一道刀刻都是一招精妙的刀法,頃刻之間寇仲便算出這上面共有九百九十九段刀刻。
李志常道:「宋缺用刀背,便是為了隱藏其中的刀意啊,不然以小仲的本事,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嘿嘿,雖然還沒見到宋缺,就向我出了九百九十九招。」
寇仲臉上猶自帶着震驚的神色,終於忍不住說道:「刀法用到這種地步,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雖然只有九百九十九招,但是其中又何止九百九十九招,到如今我才明白天刀為何在江湖中有那樣崇高的地位。」
李志常淡然道:「小仲你可知道宋缺★為何讓你帶這個時刻回來。」
不等寇仲回答,李志常接着道:「當然是因為你便是宋缺預定好的傳人,他是在借我的手向你展示他的刀,宋缺啊宋缺,難道在你心中李志常便是一個小氣的人麼。」
漫空風雨之中,宋缺和宋智立在江水左岸。悠長的河水自兩人面前流過。宋缺神情閒適。意態悠然,絲毫看不出一個絕世刀手的形象。
宋缺道:「長江就像一條大龍,從遠酉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傾瀉而來,橫過中土,自西而東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華之境。與黃河相比,大江多出幾分俏秀溫柔。江、淮、河、濟謂之『四比,大江多出幾分俏秀溫柔。江、淮、河、濟謂之『四瀆』。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稱語的得主雖是黃河,但我獨鍾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無法比擬的。『
宋智微笑道:「還記得大兄少年時亦曾去探索過大江的源頭,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
宋缺道:「前塵往事如雲煙,的確過去很多年了。」他忽然道:「阿智,我有多少年沒離開嶺南了?」
宋智低頭道:「大兄你有十五年沒離開嶺南了。」
宋缺目送長江之水,露出如夫子在江邊嘆惋『逝者如斯夫』的神情,儒雅的面龐映在江水中,有一種江水流動,人影卻恆定不變的味道。
他淡然道:「自十五年前我追殺石之軒不成。就再也沒有離開嶺南了,你可知道為什麼?」
宋智道:「大兄一向雄才大略。只因十五年前隋室如日中天,因此大兄不得不在嶺南靜待時機,此是天力,所以人力不及。」
宋缺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阿智還有沒說出來的話。」
宋智道:「大兄當年也未全力追殺石之軒,應當是因為看穿了石之軒的另外一面,讓他去禍亂天下,以待時機,收拾殘局。」
宋缺嘆息道:「這話應當不是你想出來的,是李志常跟你談起的吧。不過阿智世人都說天刀地劍,我知道你一向是不服的,父親給你取了一個『智』字,早就說明一切,你是個聰明人。」
宋智抬起了頭,他和宋缺幾十年兄弟,卻很少正視宋缺,不是不敢,是怕自己不自覺露出對宋缺的不滿。
宋智終於苦笑道:「我的確一直不服大兄,不是不服『地劍』在『天刀』之下,不是不服宋缺在『嶺南』苦守幾十年,毫無作為,而是不服大兄對我的不認可。」
宋缺淡淡道:「我知道。」
宋智道:「我當然知道大兄知道,宋智終歸是凡人,而大兄已經近乎天人,若非大兄的威勢,宋智恐怕連地劍這個名聲也沒有。」
宋缺感慨道:「是我一向顯得完美無缺,所以害了玉華、害了師道,也害了你,任誰有我這樣的兄長、這樣的父親,都會不好過,這一切都怨我。」
宋智道:「我實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出自大兄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