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機和馱馬的拔河勝負已經見了分曉。
朱棣興奮大叫道:「皇兒,可以停下來了,你們贏了!」
朱高煦聽得清清楚楚,可問題是他停不下來!
蒸汽機這玩意這麼沉重,慣性強大,最關鍵是剎車裝置太原始了,朱高煦只能拼了老命扣住閘把,齜牙咧嘴,用盡了渾身力氣。
朱高熾和朱高燧也一起幫忙,在跑出去十丈之後,才勉強停下來。朱高煦站在蒸汽機上大口喘息,另外兩個乾脆累癱了。
他們三兄弟互相看了看,又是汗水,又是蒸汽黑煙,弄得跟鬼似的,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們慘。那三十匹馱馬就更慘了,被拽着跑出這麼遠,除了少數幸運逃脫之外,其餘都被鎖了脖子,死傷慘重。有的腿骨斷裂,絕望嘶鳴,有個乾脆就死了。
都是上好的馱馬啊!一下子就都完了,實驗的代價不小,可朱棣絲毫不覺得心疼,反而哈哈大笑,豎起了大拇指。好!這才好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當蒸汽機把馱馬拉得狼狽不堪,朱棣仿佛看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瓦解冰消了。
變法,從朱元璋晚年就提出來的主張,如今終於開花結果了。
眼前這個黑漆漆的鐵疙瘩,就是最好的代表。
蒸汽機可把是個簡單的東西。
冶金、機械、數學、材料、力學、物理、化學……需要方方面面的積累,柳淳只是提出了思路和框架,然後得益於大明的能工巧匠,他們把每一個短板補齊,朱高煦說他準備十五年,其實這也是科學開始傳播的十五年,也是最早一批科學門人成熟的十五年。
他們先是在學堂掌握基本的知識,然後在工廠進行實踐。
加工火銃,鑄造火炮,研製四輪馬車,試製新式帆船……種種積累,到了今天,終於匯集到了一起,匯集成了這一台「爭氣機」。
柳淳一點不意外,可是對於文官來說,那就太難接受了。
尤其是目前的朝廷高官,普遍四五十歲,他們根本沒有接觸過多少科學知識,即便報紙有介紹,他們也都視之為奇技淫巧。
觀念的改變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柳淳也不指望這幫人在有生之年能夠改變,只要別添亂就好。
只不過柳淳還是低估了官員們的頑固。
「不可能,絕不可能!」
突然有個人衝出來,直接朝着蒸汽機跑了過去。
「這是假的,這裏面藏着人,藏着妖怪!」
眾人一看,跑過去的正是工部尚書宋禮。
想想也是有趣,堂堂工部尚書,竟然是最接受不了蒸汽機的那一個!
他唬着臉,怒道:「快,打開,別變戲法了,我知道你們在騙人,我可不會被騙到!」
朱高煦給了他個大白眼,父皇手下都是什麼玩意啊,這麼蠢怎麼當上了尚書?真是沒救了。
「這個東西就放在這裏,你自己找吧,要是能找出來,就算你說的有理。」
宋禮哼道:「想激將法是吧?我一定能找到!」
這位說着,就湊了過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細看着,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這位也是太認真了,沒堤防,自己的官服下擺甩進了爐膛里,這位二品大員冒煙了!
「救命啊!
宋禮嚇得從蒸汽機上跳下來,在地上不停打滾兒,幸好旁邊準備了水車,一桶水從頭澆到尾,這位尚書大人終於徹底涼快了。
他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蒸汽機的方向。
直到此刻他也想不通,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冒煙噴火,又那麼大力氣,沒準是山海經裏面的怪獸,被漢王他們馴服了,拿出來騙人的。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
對於這種死心眼的人,說得再多,也沒有用處。
至於其他感興趣的大臣,柳淳和朱高煦倒是願意解釋一下,當然也僅僅是解釋一點而已。
蒸汽機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