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的話,就差指着汪睿的鼻子,罵他誤人子弟,是個老糊塗了,這位哪裏能忍受。
「殿下,此人年紀輕輕,出言不遜,老臣不責怪他,但是斷然不能允許他誤了太子,必須將他逐出東宮才是!」汪睿居高臨下,仿佛在宣判柳淳的死刑。
柳淳簡直想謝謝汪老先生,他才不願意攪合東宮的渾水呢。
「殿下,既然汪先生絕對我不配教導殿下,那正好,懇請殿下賜我手諭,准許返回大寧。」
朱標很尷尬,他欣賞柳淳,當然也敬重汪睿,可這兩位卻跟冤家對頭似的,一見面就掐,讓他如何是好?
「先生,柳淳是父皇指派給孤的,他又確實立下大功,與經濟民生,有獨到的見解,是當世少有的才子。既然是人才,就難免傲氣。先生年高有德,何必跟一個後輩計較呢?」
汪睿黑着老臉,他對柳淳的印象非常差,主要來自三個方面,其一,柳淳並非以科甲正途入仕,走的路子非常奇怪,四處結交攀附權貴,讓人不齒。其二呢,柳淳總是別出心裁,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尤其是設立銀行,盤剝算計,一身銅臭,和卑賤的商賈有什麼區別?
最最讓老先生忍受不住的,就是柳淳宣稱他是郭守敬的再傳弟子。
而且還講他們以探求真理為己任。
汪睿簡直氣炸了肺,天下的至理,就是聖人的微言大義,就是三綱五常,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真理?
弄些偏門的雜學,也敢聖人之學相提並論,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有這三條,老先生怎麼能看得起柳淳,故此一上來就夾槍帶棒,結果沒料到,柳淳斷然反擊,弄得他十分尷尬。
好啊,連尊老敬老都不懂,放肆狂妄,此子久後必為大害!
千萬不能讓他害了太子殿下!
汪睿打起十二分見識,要時刻監督柳淳,勸諫太子,讓殿下正道直行。
所以這一路上,特別有趣,汪睿死死盯着柳淳,生怕他跟朱標胡言亂語什麼。
柳淳懶得搭理老瘋子,他一上來,就敢懟汪睿,也是有盤算的。
朱元璋讓他教導太子,又把汪睿派過來,意思很明白。
雖然讓他教太子,但是卻擔心朱標聽了一面之詞,因此必須有個老頑固坐鎮,防止朱標被帶偏了。
真是煞費苦心啊!
眼瞧着到了蘇州了,柳淳過來幫朱標檢查傷口,倆人才有了單獨聊天的機會。
「柳淳,汪先生是個好人,他跟劉三吾老大人很不錯,對了,還有茹太素,他們都是朋友。你讓兩位老先生幫忙說和,自然可以化解矛盾。整天劍拔弩張,疾言厲色,多不好!」
柳淳用棉花沾着酒精,給朱標擦拭基本癒合的傷口,朱標微皺着眉頭,被濃烈的酒氣熏得暈乎乎的。
「柳淳,汪老喜歡好酒,你把這個送給他,保證能讓他高興。」
柳淳放下了手裏的棉花,衝着朱標聳肩苦笑。
「殿下,我不是存心跟老先生過不去,我很敬佩老先生的學問人品,真的,我不撒謊!」
朱標白了他一眼,「我聽着怎麼就是撒謊?」
「殿下!」柳淳無奈道:「陛下讓我教導你,無非是講一些心機算計,厲害干係。可陛下又不希望殿下失去善良的本性,所以呢,才把汪老派過來。我說句實話,現在我就是提線木偶,繩子在宮裏頭呢,說什麼做什麼,我沒法做主的!」
往臉上貼金,絕對的往臉上貼金!
朱元璋才不在乎朱標是不是變壞,嚴格說起來,假如對他們朱家的江山有利,老朱不介意太子變成一個惡人,這就是臨安公主之死,給老朱上的一課。
好人有什麼用?好人太容易受到傷害了,還是惡人好!至少也要做個能欺負惡人的好人!
知道朱元璋最賞識柳淳的是什麼嗎?
就是這小子懂得用文人的邏輯,去欺負文人。
比如他以愛有差等,華夷之辯,改變了大明的對外戰略,面對汪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