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文諸人抬起頭來,魏忠賢帶着手下緩緩在人群眾穿梭着。只聽他問田爾耕道:「這些是那個旗下的?」田爾耕陷肩腴笑着說道:「回九千歲的話,這些是千戶黃謙標下的,另外千戶洛峰因為操練不力,前兩天被除官,他標下的武士目下也暫歸黃千戶調派。」武士們各個直立着,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田爾耕叨叨的給魏忠賢說着,魏忠賢看中一個身材壯碩的武士,用他那女人般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人要下跪,魏忠賢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行禮,那人用悶雷般粗沉的聲音答道:「小人叫褚光達。」魏忠賢手指往人群外指指,示意那壯漢出去,他如是在千餘名武士里挑選了幾位壯實的武士。次後到了杜鵬飛面前,魏忠賢問過杜鵬飛的名字,杜鵬飛神色凜然的只是說自己的名字,他把:「回廠公,小人……」這幾個字省略掉了。
魏忠賢身邊的人和場上的武士聽了杜鵬飛回答,都臉現驚訝之色。顧允文也吃了一驚,忽然旗主喝一聲:「大膽奴才,敢和廠公這等說話,還不下跪見禮?」這時大家都吧眼光轉向杜鵬飛,杜鵬飛沒有半點下跪的意思,傲然昂頭站在那裏。旗主忙躬着身子到魏忠賢面前賠笑說道:「廠公,這是新近收的,是師兄弟兩個,還不懂宮裏的規矩,望廠公恕罪,小的以後定嚴加調教。」
魏忠賢似乎並不以為忤,他冷冷的問旗主:「兩人武功怎樣?」旗主笑道:「也還看的過去,——都是名門大派出身的。」魏忠賢點點頭說道:「讓師兄弟出去候命。」「另一位是誰?我看一下。」他又說道。顧允文忙上前給魏忠賢躬身見禮,魏忠賢看顧允文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勻稱的中等偏上的身子卻有些儒雅怯弱之氣。他要挑選精壯大漢,對顧允文眼中明顯的露出不滿意的神色,旗主看出魏忠賢的心思,又在旁邊打橫說道:「屬下才看了師兄弟比試武藝,卻是這位師兄修為要高一些的。」魏忠賢是看中了杜鵬飛的凜凜神威,聽了旗主的話問道:「果然堪用嗎?」旗主作揖說道:「回廠公的話,小人標下這兩人卻是拔尖的人了。」魏忠賢向顧允文擺擺手,顧允文和杜鵬飛走出人群到挑中的武士那裏。
魏忠賢轉着眼睛,在人群中又挑中十餘人。屬下們小心翼翼的在旁邊說着阿諛奉承的話,魏忠賢置若罔聞。有時說到要緊的事上了,他就簡短的問上一句或答覆一句。挑中了三十餘人,魏忠賢對田爾耕和旗主吩咐道:「待會把那些挑中的人的名冊交過來,另外告訴黃謙,晌午時分帶着武士們來我那裏見我。」旗主點頭哈腰的應着,魏忠賢已經離開了。
大家目送魏忠賢和田爾耕一行人離去了,才回到營房裏。
顧允文有些忐忑不安,他想和杜鵬飛聊幾句,勸告杜鵬飛幾句。杜鵬飛卻雙臂交叉在胸前,帶着他那份孤芳自賞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站在窗前一個人出神。這時隔壁營房的一個武士過來喊一聲:「那兩位新來的兄弟,旗主叫你們過去,有事吩咐。」師兄弟兩人到隔壁的屋裏,旗主說道:「你倆換套乾淨衣服,我們現在去千戶那裏。其他選中的兄弟們也去換衣服,拿上自己的傢伙。」平素少言寡語的杜鵬飛這時卻冒然問一句:「我們去做什麼?」這卻是犯了錦衣衛的大忌,一般武士們都只默默的當上頭命令的行屍走肉。旗主明顯才要轉頭教訓杜鵬飛,但為杜鵬飛的冷傲所攝,竟而訓不出來。他不高興的說道:「大家快去,等一下到門口那裏來。」說着自己走了。
顧允文和杜鵬飛回到屋裏,換好衣服,到了營房門口時大家都已經會齊了。旗主煞有介事的給大家——特別是給杜鵬飛特意吩咐了一些多做事、少說話,不該問的別問,上面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之類的話。大家才來到大街上,要去黃謙那裏。路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蕃役故作聲張的喝道聲。不幾時幾人騎馬疾馳而來,卻是黃謙帶着幾個手下趕到了。
黃謙看幾十號手下站在路邊,他翻身下馬,先問旗主:「廠公和指揮使他們來了?」黃謙是中等偏胖的身子,黢黑的胖圓臉上寸長的絡腮鬍子照着他下頜的圓形形狀往四面張開。旗主躬身作揖說道:「九千歲親自選了這幾位兄弟,讓千戶大人帶着他們去九千歲那裏。」黃謙有些慌張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