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宋朝官員前來拜訪,耶律乙辛和姚景行迎出來,接了來的歐陽修和張茂實入內。
分賓主落座,上了茶來,歐陽修道:「民諺,過了臘八就是年。今日正是臘八,不知都亭驛有沒有煮一碗臘八粥,請使者享用?」
姚景行道:「原來今日是臘八嗎?怪不得早上煮了粥來。這幾日忙碌,倒是忘了日子。」
歐陽修道:「值此佳節,朝廷特地賞賜了酒筵,吩咐我與張太尉兩人帶來。晚上擺開酒筵,與兩位使節飲一杯。你們這個時候遠來中原,實是不容易。」
姚景行道:「多謝南朝厚賜,多謝學士。學士是南朝文宗,我在北地時,時常望與學士能夠攀談一番,沒想到今日如願。」
歐陽修忙道不敢。這個時代,契丹立國一百餘年,科舉也已經近百年了,文風漸盛。今年歐陽修主持科舉,徹底改變了宋朝文風,風頭一時無兩。哪怕在契丹,歐陽修也是得享大名的人,在文人之中的地位很高。姚景行進士出身,崇敬歐陽修,倒不是虛話。兩人都是翰林學士,地位也大致相當。不過,現在兩國面臨的環境,實在不是談詩詞歌賦的時候。
今天是臘八節,宋朝備了酒筵,命歐陽修和張茂實送來,款待兩位契丹使節。
因為與宋朝因為雄州一戰,雙方意見不同,無法談判,到現在耶律乙辛和姚景行沒有上殿在聖。歐陽修和張茂實作為倍伴官員,除了今日,也沒有為主兩人準備酒筵。兩位契丹使節被關在都亭驛,不能出去閒逛,實在悶得很。
擺開酒筵,飲了幾杯,耶律乙辛道:「此次雄州一戰,是知涿州楊績妄為,兩國生隙。此事之後必然重懲楊績,兩國重歸舊好。學士,還望你美言幾句。」
歐陽修道:「大王,此次是近萬兵馬,擅過邊境,搶掠大宋境內。有兩個村子被北地兵馬所搶,死亡百姓達八十餘人,燒毀民房五十餘間。聽聞此事,聖上震怒,豈是一句重懲知州就可以的?」
姚景行道:「還能如何?此次是楊績所為,命屬下兵馬巡視治下。將領糊塗,一不小心就過了拒馬河。忘了河這岸的百姓雖然也是契丹治下,地方卻不妥。」
歐陽修笑着搖頭:「過了拒馬河,就是大宋的治下,此事向無疑問。任你們說破天去,此戰也是在宋境打的。守雄州的張岊太尉甚是勇武,一戰滅了近萬騎兵,俘了領兵的耶律佛奴。學士,一萬騎兵可以沖州過縣,導致大亂,可不是散兵游勇可比。沒有張岊太尉處置果斷,此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耶律乙辛道:「不可這麼說。南易水和拒馬河之間,多是兩輸戶,每年都有北朝官吏去收稅米。與其他地方相比,那裏也不能說就是宋境。此次雄州之戰多有誤會,還是各退一步好。」
歐陽修笑着道:「如何各退一步?本朝立功的將士,可在等着領賞。」
耶律乙辛道:「此戰終究是楊績過錯。本朝處罰楊績,貴國把俘的耶律佛奴等人送回,如何?」
歐陽修搖了搖頭:「如此做,慢說前線將士不服,就是附近村里死傷的百姓,也無法交待!」
姚景行道:「那些百姓都是兩輸戶,兩就向北朝交賦稅,是北朝百姓。死便死了,算是他們運氣不好,不必交待。於南朝來說,既不損失賦稅,也不損失差役,又有何礙?」
看來契丹的消息最近送到了這裏,姚景行還知道那兩個村子的人不向宋朝服役。雄州拒馬河和南易水之間的百姓,很多兩輸戶,不但向契丹交賦稅,還為契丹服役。宋朝的歸義縣和契丹的歸信縣,以及兩國的容城縣,把那一帶的兩輸戶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為宋朝服役,一部分為契丹服役。這次被契丹潰兵搶掠燒毀的村子,恰好就是為契丹服役的。所以姚景行說,宋朝既不損失賦稅,又不損失差役,相當於是契丹的損失。兩輸戶本就是兩國共有,這樣說某種程度也有道理。
歐陽修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勸兩人飲了一杯酒。
姚景行道:「學士以為,如此處置如何?」
歐陽修搖了搖頭:「自然是不行。此次雄州戰事,是在宋朝境內,而且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