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不說這話還好,話一說出來,王氏突然就掉下淚來,把邢霜唬了一跳。她趕緊看了看周圍,見丫鬟們都識相的隔着遠遠的,便急忙對王氏道:「快收了眼淚,今日你媳婦才進門,你便掉這貓尿,被人知道,還當你對這婚事不滿意呢。」
王氏何嘗不知這個道理,拿帕子擦了淚這才道:「嫂子,我心裏的苦,你可知道?」
邢霜並不搭茬,王氏又道:「我知你是怕得罪了婆母,不敢參合這事兒,可今日你也瞧見了,好好的一個男孩兒,被養成什麼樣子。換了是你,你可忍得?」
邢霜仍不說話,王氏又哭了起來:「嫂子,往日你與我交好可是假的不成?如今我有求於你,你應不應也同我說一聲的好。」
邢霜這才輕嘆一聲,壓低聲音道:「這事兒我怎好參合,論理,那是你二房的事兒,跟我有何干係。我沒那道理去管小叔房裏的事,更何況還是你的子嗣。」
王氏哭着哀求道:「我也知道這強人所難了些,可嫂子想想若是他日後真的成了廢人,傳出去咱們一家又能有一個好的?那孩子原抓周抓了本書,如今卻看着好似抓了什麼脂粉釵環似的,渾沌不堪起來了。
「往日都是我的不是,與那孩子有什麼干係,不論是那口中銜玉,還是天降異象,都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寶玉是無辜的,何以養廢了他來懲罰我?
「便是要休了我我也認了,偏她並不讓老爺發作我,只害我寶玉讓我揪心。嫂子,換了你,你待如何?」
邢霜忙道:「莫扯到我的身上,這其一,換做我,我也不會生出那天降異象的孩子來,更不會什麼口中銜玉。
「別的不說,你已生出一個元日出生的閨女,身份『貴不可言『,是也不是?這女孩也就罷了,偏你還要再弄一個同樣貴不可言的男孩出來。這男女能是一樣的?
「聖人才上位幾年,你便弄出這些異象出來。你是想證明什麼?即便你無意犯上,外人又會怎麼想?這差一點便是掉腦袋的事兒,到你嘴裏反而輕巧了起來,你王家又是有何赫赫功勳,能抵這殺頭之罪?」
幾年了,窩了一肚子的火,今天終於發泄了出來,邢霜說完一身輕鬆舒爽,倒是把旁邊的王氏罵的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邢霜意猶未盡,接着又道:「知道你出身高貴,自是覺得嫁了個小官不如意了。你想要那爵位,你當老太太不想給嗎?何苦一個身份高過一個,說到底了,不就為了一個名頭?
「可你弄出這些事兒來,你當老太太心裏樂意見着的?她再心疼小兒子,還不是要先顧着祖宗家業?若是真因你弄出的那些事,惹來了聖怒,全家人因你一個倒了大霉,哪裏還有什麼爵位給你兒子,怕是早就被抄家滅族了!
「如今沒有休你,你當是在懲罰你不成?那是看着你娘家與咱們唇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真扯破了臉來,將你休了回去,外頭怎麼看?你當你家老太太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凡事莫太想當然了,老太太自有她的考量,難道你母親就沒有別的考量?為何你出身高貴卻只嫁給老二,你以前不知,難道這會兒還不知道?」
王氏怔怔的看着眼前人,似乎很驚訝她能說出這番話來。
這是何等揪心之話,平常人哪會點的這麼明白。這不是擺明了告訴自己,她已經知道自己以前的種種所作所為,並也知道了老太太對她的態度。
可她既然知道,為何還能這般淡定,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老老實實的當家,安安靜靜的度日?
她究竟是真的心境淡然,還是隱忍不發?
王氏一時心裏有點懷疑,覺着這邢氏是深藏不露,可卻想起邢氏不留餘地的將她自己管家的秘訣都教給自己,又糊塗了起來。
「嫂子……你……」
邢霜嘆了口氣,打斷了王氏的話道:「我知道你疑心我不懷好意,可我若真的不懷好意,今日又怎會直言不諱與你說這些個。
「說到底了,還不知指着你早日醒悟過來,莫在做那些傷人一千自損五百的事出來。你我兩家並未分家,你此時無論做什麼,都會讓外人指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