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有誰活着不像是一場煉獄,我不哭我已經沒有尊嚴能放棄……」
騎電動車的男人,撅着骨,咬着牙,逆行在漫天風沙侵襲的清冷街面上,已致那始終顯示着『小依』的未接電話鈴聲久久迴蕩不息。
身上積滿了厚重沙塵的男人,在能見度十米不到的清冷街道上漸行漸遠。
……
夏城位於北方,瀕臨沙漠環境,積年的綠化工程與環境改造,使得這類沙塵暴天氣幾年難得一遇。
如今這場沙塵暴的規模,不似以往那漫天暗塵黃沙蒼穹蓋頂將世界捲入黑暗,但他仍像一隻昏黃色的吞噬巨獸,侵襲着這座城市。
臨近南河郊區,路上漸有行人匆匆,多是那些生活於城市中下層的人們,依然頂着風沙在為生活忙碌奔波。
電動車在郊區一家糧油店門口停下,徐然拍掉身上厚重的泥沙時,儼然還是一個泥沙里滾過的土人,一身新裝變舊裝。
糧油店老闆是位只有四十七八歲,飽經世事滄桑的喪偶中年人,卻喜歡人稱他何伯。
徐然進到店裏以後,何伯微笑時臉上那如歲月刀刻的皺紋褶子更深:「小然,倉庫這個月的房租快到期了,要是手頭緊張,那就下個月再一起給我吧!」
「謝了,何伯!」
何伯為人善良,一直很關照徐然,感激的話不必多說,自是銘記在心。
說話之時,何伯將早已準備好的一袋麵粉和一袋大米幫徐然一起抬到電動車上面。
何伯話並不多,徐然也不閒聊,道過謝就推着電動車走向不遠斜對面三百米處的南河孤兒院。
南河孤兒院最早原本是19世紀歐洲傳教士建立的教堂,20世紀的戰爭時期教堂毀於戰火後重建,後來改為孤兒院,80年代翻新修繕過一次,又在附近建了幾間磚瓦平房。
徐然和姑母徐月英一家原來所住的平房小院與孤兒院只有一牆之隔,自徐然父母和姑父罹難去世以後,年僅七歲的徐然由姑媽撫養。
可那時候姑媽徐月英忙於工作養家,無暇照看徐然和更年幼的表妹周婷,於是表兄妹時常被送到孤兒院,由那位老院長亞琳代為照料。
後來姑媽下崗,家庭生活更加艱難,為了生計和供孩子上學,姑媽更是勞累奔命。
可以說,徐然兄妹自小也算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
直到今日,這座經歷70年風雨的孤兒院已經非常破舊,可他卻是徐然的家,早已在他靈魂中刻下了烙印。
重達一百來斤的一袋米和一袋麵粉扛在肩上,負重並沒有讓徐然彎了腰,他步伐穩健地步入院內。
「哥,你回來啦!」
表妹周婷今年初中畢業,婷婷玉立像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以優異成績考入夏城一中。
現在假期,懂事成熟的小表妹並沒有像其它爛漫少女那樣四處玩耍,一直呆在孤兒院中幫忙做義工,教年幼的弟弟妹妹們一些基礎功課。
徐然扛着米麵去到食堂,周婷和附近一位退休後到孤兒院做義工幫孩子們做飯的劉奶奶一起將地方騰出來。
米麵入櫃後,劉奶奶拿雞毛逮子幫他除了除身上的灰塵,道:「小然,吃晚飯了沒,孩子們才都吃完,飯菜還有剩餘,我給你盛一碗?」
「嗯!」
徐然確實沒吃飯,點了點頭。
劉奶奶去幫他盛了一大碗飯菜,徐然清洗過後端起碗就蹲在食堂角落大口吞嚼,不到幾分鐘就吃完擦了嘴,帶妹妹去幫忙洗碗。
亞琳奶奶是位猶太裔老人,建立孤兒院至今70餘載,由這裏收容撫養長大的孩子多不勝數。
因是私人建立的孤兒院,各項基礎設施和條件比較落後,如今國家經濟強盛,夏城當地政府重新建立了一所公立的兒童福利院以後,這座歷史悠久的老孤兒院每年收容進來的孩子就越來越少了。
現在孤兒院裏僅有二十一個孩子,年紀都在九歲以下大小不等,都是夏城周邊地區的一些對老孤兒院印象深刻的人撿來並主動送到這裏的棄嬰和流浪殘疾兒童,每年也偶有家庭來領養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