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潮水涌動,蓮台載着季寥上了岸。
季寥低頭看向地面,潮水已然退去,連帶蓮台亦消失不見。雲煙繚繞中,一片紫竹林顯化在他面前。
悠悠佛音,隨風飄來,季寥看向前方,縱使不在夢中,他亦是無畏無懼,現在心知一切是夢,皆為虛幻,更是很大膽的繼續往前走。
竹葉沙沙作響,季寥突然覺得頭疼。
因為那些聲音,充滿了悲苦,簡直教人難以忍受。
他試圖運起無字經,凝定心神,減少那些悲苦之聲對他的干擾,可是他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法力。
「夢裏的規則麼?」季寥心裏暗自道。
他乾脆繼續忍受那些聲音,任由疾苦之聲充塞心靈。
季寥心裏充滿紅塵困苦,於是他便想那些令他快樂的事,可是到後來,所有的快樂的事,都煙消雲散,剩下的亦只是悲苦。
活在世間,本就是受苦的。
人世如煉獄!
但他的步伐沒有停止,在竹林中穿行,越發接近那悠悠佛音所在。
支開一片紫竹葉,前方豁然開朗,有潺潺流水,注入一座池塘,池塘里原本種着蓮花,如今都衰敗不看,裏面漂浮着一條死魚。
這裏的景色充滿衰朽之氣,使人絕望。
季寥走過池塘,面前是一個洞穴,佛音自裏面傳來。
他進入洞中,裏面有淡淡的金色佛光,只是找不出佛音的來源。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耳中忽地充塞一道經文聲,那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季寥從前讀過,但是此刻聽聞,他感受最深刻的不是文字,而是其音節韻律,以及念誦心經的慈悲女聲。
那或許是真正救苦救難的觀自在菩薩的聲音,因為在聽到聲音之後,季寥心頭的悲苦迅速消退。
心經只有兩百餘字,不一會便結尾。而其鍥合大道的韻味,深深鐫刻在季寥心靈中,磨滅不散。
「你是觀自在菩薩?」季寥問道,他之前還說自己見了觀自在,莫非一語成讖,現在真要見這位法力遠在諸佛之上的大菩薩了?
沒有回答,黑暗來襲,如同一張白紙,讓濃墨侵染。
季寥陷入絕對黑暗中,他再度睜開眼,所見是夜明珠的柔和光暈。他已然從夢中醒來,唯獨腦海里那段心經之聲,縈繞不絕。
他照着感覺,低聲念誦,一個個金色「卍」字符號從他嘴裏吐出,進入音音體內。
季寥不禁觀察,發現音音將那蘊含佛力的「卍」字符號一點不剩的吸收。
一遍心經念完,音音也就醒了。
季寥若有所思,莫非音音和他剛才做的夢有關。
他不由想到一個可能,難不成音音是觀自在化身。他暗自一笑,這個想法太無稽了。
季寥不禁又想起一件事,適才他夢中進入的洞府好像有名字。
「潮音洞?」季寥慢慢回想起來,聯想此前夢中一切,都跟觀自在菩薩有關。難道他夢中進去的真是觀自在的道場紫竹林潮音洞。
季寥收回想像,向醒來的音音問道:「你是觀自在?」
音音道:「我是音音。」
她眼神清澈,充滿稚氣和狡黠。
季寥判定不出她的回答究竟是真是假,亦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一絲殺機驚散了季寥的諸多猜測,他注目房門外。
「咦,你怎麼住到我的房間來了。」敖瑩問道,她身邊跟着一位絕色麗人。或許用絕色都難以形容她,因為任何男子見到這女子,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
她的容貌無可挑剔,氣質偏冷,卻不是那種孤高的冰山美人,而是冷中帶有一絲高貴,讓人自慚形穢,不敢輕易接近。
季寥見慣了慕青的模樣,亦不由為她的容顏稍稍停頓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