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就轉過頭來,就見背後站着個小男孩,那滿臉的污垢,鼻子上還留着些的鼻涕蟲,晃蕩着,但最吸引我的卻是那雙眼睛。水波蕩漾,清明透徹!
「小弟弟,你知道嗎?」寇仲半蹲下身體就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就笑着問道,還左右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竟真的讓他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就塞進了對方的懷裏,眨着眼,一副怪叔叔的樣子「能不能帶叔叔去?我這裏可有好多呢」
他說着,就拉開自己的口袋,那小男孩偷偷的瞥過去一瞧,眼睛就一亮,果然心動了,可忽的又像是警惕的看着我們「你們…不會是壞人吧」
我們都是哭笑不得,這小子也太謹慎點了吧,寇仲倒也是有耐心,指着自己「你看叔叔像是壞人嗎?」
小男孩撲騰下了眼睛,遲疑了半響,也許也是在那大白兔奶糖的誘惑之下,就見他猶豫不覺,寇仲這瓜慫眼裏閃過狡黠,就輕輕一晃,還唉聲嘆氣的「哎,這好糖還是我吃了吧」,說着就要往自己嘴裏塞。
「住口!」那小男孩忙喊道,跳了起來,就一把拽住奶糖,放進嘴裏,撐的兩腮鼓起,看着我們說道「跟我來,我帶你們去」
寇仲回頭,朝着我們一笑,一副得意的樣子。
我黑着臉,走過他身邊,搖了搖頭,鄙視的說道「不過就騙了個小孩子,你就這麼高興,也不知道該誇你智商高還是說你…傻帽」
寇仲面色一變,就伸出手,朝着我抓來「陰十三,你給我講清楚!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
這小男孩很是活潑,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帶着我們上了個老房子,這樓梯中瀰漫着一股惡臭,那地上擺放着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樓梯的扶手,一抹都是灰,那牆壁上都是裂開的細縫,這危房仿佛風一吹,就要吹倒了一樣。站在這裏頭,我心裏都有些發虛。
小男孩將我們帶到一鐵門,咬着大奶糖指着就說「這兒就是孫伯伯的家了」
「乖」寇仲一把抓起口袋裏的糖就塞進小男孩的口袋裏,拍了拍他的腦袋「去玩吧」,這小孩其實很好哄騙的,就點了點頭,哼着小曲跑了。
「真是無憂無慮」寇仲感慨的說了聲。
我翻了翻白眼,對着那鐵門就敲了一番,我豎起耳朵,就聽到裏頭響起腳步聲,還有人緊張的問道「誰!」
「請問是何岳陽先生嗎?我們是何金蓮的朋友,過來看你了」我叫道。我忽的就像是被人盯到一樣,一愣,忙左右看去,就見那貓眼處有隻眼睛轉着。
「咔嚓」聲,我眉頭一驟,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這不是鄉下用來鎖大門的鏈條嗎?這城裏需要這麼鎖起來?這就讓我有些奇怪。
那門緩緩打開道口子,就見個雙鬢泛白的婦女緊張的看着我們「你們是蓮兒的朋友?」
我苦笑一番「阿姨,你這也不用將我們關在外頭吧…這上門是客,你好歹也要我們進去說呀,你看我們,都是良善之人」
那婦女一瞧,孫三炮夫妻兩個就不用說了,這穿着也算是有品味,一看就像是個有錢人,這什麼都能裝,但這身上的氣質卻是裝不出來的。
而我和寇仲從面貌上看,勉強和良善沾的上邊,那婦女看了許久,才輕輕的將裏頭的鏈條給鬆開,嘶着聲音「請進」
我笑着點頭,就邁了進去,這屋裏頭根本就是個狗窩,滿地都是垃圾,那沙發都是缺一條腿的。
「這裏面有點亂…」老婦有些尷尬的說道,就彎下腰伸手將地上的垃圾撿了些,指着沙發說道「你們坐,我給你們泡茶」,踉蹌的就走進了廚房裏頭。
那貼在牆壁上掛着兩幅黑白照,桌子上擺着個香爐,一截斷香纏繞着,我定眼一瞧,有個年輕的女孩子,張揚的笑着,咧開嘴,眼神里透着喜悅,像是對未來的憧憬。
而另一張,是個中年男人,那溝壑隱約可見。我心裏一驚,這難道就是何岳陽?
「這是我丈夫」一哀傷的聲音說道。
我望去,就見廚房門口,那何母端着水,眼裏蓄着眼淚,嘆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