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澤大陸的東北部,有一個只有不過百人的小村鎮。像這片土地上大部分村落一樣,這裏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為了感謝這些生養他們的山水,因此將自己所在的村落起名為與所依靠的山川相同的名字,名為--青峰鎮。
平日裏的青峰鎮鮮少有外地人來此,因此也間接保留了這裏淳樸的民風,每個村民都是實實在在的老實人。也因為如此,可憐的崇小白才能得以活命,被一對同是憨厚的夫婦救了下來,至此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時光,足以讓人遺忘許多,而對於七魄缺一魄的崇小白更是如此。
四十八歲的崇小白已經記不太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只記得自己是個孤兒,被一個天仙兒般的人救了,然後……然後呢?
崇小白記得牛大嬸嘴裏曾過說的仙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搬山能移海,天地之大無所不能……崇小白記得自己曾經也是,但是想不起來了。
可是她為什麼想不起來呢?
崇小白搖搖頭,她不知道。
只覺得,只要她自己一想,全身就開始顫抖。就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小白嬸,在這兒坐什麼呢。」
一聲遠遠的喊聲,叫崇小白回了神,看向大步流星往這裏走的婦人。
這個婦人一身鮮艷花襖,頭上精緻打扮着髮髻,腰條軟細,尤似青蛇。近了瞧,這婦人瓜子小臉,杏眼帶春,翹鼻櫻唇,模樣極美。
這婦人美是美,可崇小白的記憶中,曾在幼時救她的仙子姐姐比這要美得多。但仙子姐姐是如何個美法?村頭六歲的二丫問過自己,可崇小白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記憶中的仙子姐姐拼湊出個人形。於是崇小白只能這樣騙二丫。
「不是小白嬸不告訴你,而是仙人不讓說。噓~~」
說完,崇小白就聽二丫罵了句騙人,跑走了。崇小白洋洋得意,看,自己編的這個理由多充分。
等到這婦人來至跟前,崇小白才提着手裏打的柴火起身。
「春鶯,怎麼了這是?」
這婦人便是村里出了名王家寡婦,李春鶯。剛嫁到青峰鎮幾年,便沒了夫婿,二十多歲的可人就這麼白瞎了。
不過聽牛大嬸講,這個人並不好,水性楊花,跟鎮裏許多男人都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崇小白只聽着,應着。不說什麼,也不答應什麼。因為崇小白知道,鎮裏有好多男人都欺負王家寡婦。每次聽到王家院裏隱隱傳來的慘叫,崇小白總是回想起,自己貌似也曾被人這樣待過。
這些事情,她都沒有對牛大嬸講過,因為春鶯不讓自己說出去。其實在崇小白看來,說出去不說出去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崇小白想不通,為什麼王寡婦不讓自己揍那些欺負她的男人呢?能夠將百斤柴火舞的如同一陣風一樣,鎮裏哪個男人能在力量上比得過崇小白?
「小白嬸子,我說您就別在這兒愣神了,快些回去,牛叔可緊着找您呢。」
春鶯的聲真真如同那樹上的小鶯兒一樣,清脆悅耳。
聽到春鶯的問話,崇小白吃吃地應着,左右兩手各提一捆幾十斤的柴跟在春鶯身後往鎮裏趕。
春鶯口中的牛叔,不是指收養崇小白的牛家夫婦,而是指牛家夫婦的獨子,牛十五。
牛十五,乳名滿月,今個三十六,比崇小白恰好小了一旬。崇小白便一口一個滿月弟叫着。
話說當年牛家夫婦收留她的時候,牛十五還只是個處在叛逆期、一心想要成為上仙的傻小子。如今二十多年過來了,上仙沒成,倒是成了個半仙,一身十足老道的打扮,見天地提溜個算命的幡,滿鎮子亂竄,偶爾騙騙外來人的錢,買點酒解饞。
不多久,崇小白和王家寡婦就來到了鎮裏。
鎮裏人來人往,熱鬧極了。不過這種現象,是最近剛剛開始的。
原本的青峰鎮只是個清閒的小鎮,不過從前幾日開始,這裏就陸陸續續有生面孔來此,熱鬧程度快趕上幾十里之外的一個大城鎮。據說,還有上仙來到了青峰鎮。
崇小白對這個沒興趣,倒是牛十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