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無語之下,連忙攔住孫良誠說:「斬公雞燒黃紙就算了,兄弟相交貴在知心,何必在意那些細節。從今往後,你我二人就以兄弟相稱。」
「那好,」孫良誠也是一時興起,笑道,「我今年35歲,怕是得做兄長。」
「孫大哥好!」周赫煊拱手說。
孫良誠拍着周赫煊的肩膀道:「賢弟,以後多幫大哥出出主意。」
「那是一定!」周赫煊滿口答應。
孫良誠這人怎麼說呢,歷史上當漢奸也當出了個性。他本來是北上去抗日的,結果日軍還沒來,就被自己人(湯恩伯)逼得沒有活路,只剩下聯共和投日兩個選擇。
孫良誠選擇了投日,他找汪兆銘要錢要糧,順利擴充自己的軍隊。又向日軍提要求,說自己堅決不打國軍,為抗日勝利後留下反正的後路。面對如此離譜的要求,日方居然也同意了,連他的部隊番號都沒變。
這傢伙同時跟日軍、汪偽和重慶方面聯繫微妙,打八路時也不咋出力,他的宗旨只有一個:保存實力!
典型的軍閥思想。
周赫煊雖然跟孫良誠兄弟相稱,但也屬權宜之計,借這傢伙方便辦事而已。以後能勸就勸,如果勸說不了,只要此人敢當漢奸,立馬登報絕交,與之劃清界限。
這次在泰安停留了三天,春和班組織義演的同時,孫良誠把黃子明也招來泰安,任命他為魯中保安團團長。
5月23日晚,孫良誠為周赫煊準備了送行宴。
孫良誠喝得有些上頭的時候,周赫煊突然說:「大哥,兄弟這次回天津,想借你幾個兵使使。」
「借兵?」孫良誠酒意順眼散去大半,驚訝地看着周赫煊。
周赫煊笑道:「兵不多,四五十個就夠了。」
孫良誠也沒拒絕,而是問道:「你要兵來幹什麼?」
周赫煊玩弄着手裏的酒杯,吐出兩個字:「殺人!」
「殺誰?」孫良誠更加驚訝。
「褚玉璞和褚玉鳳兄弟!」周赫煊說。
孫良誠更加吃驚:「你跟他們有仇?」
周赫煊道:「褚玉璞強擄我去給他做師爺,每天讓我寫小說,把我當小廝使喚。這也就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些許小事我不計較。但褚玉鳳卻派人暗殺我,我和我的保鏢都中了槍,這個仇一定要報!」
周赫煊挑撥黃子明擴軍組建保安團,其實就是為了借兵弄死褚玉璞兄弟。不過現在有更好的人選,他自然要在孫良誠身上打主意。
孫良誠皺眉說:「褚玉璞手握重兵,你帶幾十個人怎麼殺他?」
周赫煊抿嘴笑道:「北伐軍就快包圍京津了,褚玉璞肯定兵敗而逃,正是殺他的好機會。」
周赫煊笑得雲淡風輕,但那笑容卻讓孫良誠心頭髮寒。
這讀書人也太記仇了,處心積慮地要把對方弄死,比他們當軍閥的還狠。
軍閥界的潛規則是,雙方打生打死無所謂,只要一方通電下野,那什麼仇恨都不計較了,甚至大家可以坐下來一起打牌聽戲。
趕盡殺絕,是壞規矩的!
孫良誠問:「你怎麼知道褚玉璞從哪裏逃走?」
「褚玉璞在天津有產業,他不可能空着手離開,肯定想帶上財物東山再起,」周赫煊自信地笑道,「一旦兵敗,褚玉璞絕對會趕回天津,帶着他搜刮的那些銀子跑路。他身邊的兵不會太多,甚至連姨太太都顧不上,我們只要在天津城外半路埋伏即可。」
孫良誠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其中得失。
周赫煊加碼道:「大哥,褚玉璞兄弟的那些銀子,你六成,我四成,我幫你存在天津的洋行里。」
聽到這話,孫良誠眼睛一亮。
如今當軍閥的,誰都說不準自己下場如何,退居租界當寓公,算得上一條極好的後路。
孫良誠前年兵敗投靠南方政府,後來又一直在擴軍打仗,他是沒有什麼存款的。現在好不容易主政山東,卻根本沒有什麼貪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