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淡淡的看着竇辰、引導官觀察他們微末細小的舉動,意圖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出一些東西。
引導官怒瞪着巨漢,有些咬牙切齒:竇辰剛才只是叫他過去說了幾句話,就短短的一盞茶時間便鬧出了事情來。真要追究責任,他難辭其咎。況且巨漢招惹的人還是裴旻:裴旻即將來兵部任職,比起他不入流的書令史,裴旻只要來兵部報道,直接是九品令史,地位要他高上一截。現今裴旻深得太平公主器重,還是她的榻上男寵,飛黃騰達,自不用說。
此事若讓裴旻心裏有了疙瘩,自己在兵部的日子怕是難熬,引導官心念於此,看着巨漢的目光更是不善。
竇辰一臉肅然,看不出心裏想什麼,幾乎沒有多做猶豫,開口道:「蔣華擾亂考場,着實可惡,趙謙,將此人記錄在案,三年內不許他報考武舉」現在大勢在裴旻手中,他若強行取消裴旻資格,後果絕非他所能承受的。
引導官趙謙應聲領命。
巨漢聞言依舊不吭一聲,大步向外走去。
裴旻淡笑着看着竇辰,心底有七成把握,他就是佈局中的第二步:趙謙地位太低,是他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竇辰讓裴旻看的心底發怵,面上強作鎮定,心中已經後悔,後悔自己鬼迷心竅答應了常元楷的要求,更想不到裴旻小小年紀,如此了得,直接控制了局面。今日之事,怕是無法善後了,硬着頭皮喝道:「考核繼續,你們速速選馬,馬術測試即將開始。」
周邊的考生聽到竇辰的話,一鬨而散。
裴旻收回了竇辰身上的目光,望了那叫蔣華的巨漢一眼,心底奇怪:他巨漢的力量委實驚人,若不是沒有趁手武器,鹿死誰手,真的猶未可知。如此人物,居然沒有在史上留名,但覺匪夷所思之餘,只以為是明珠蒙塵,不去多想。至於竇辰之事,武舉之後,定要查個清楚,當前最要緊的還是武舉。
既然有人不想讓他奪冠,想要從中作梗,那考取武舉異等,將是給予他們最強力的報復。裴旻不在多想,心中湧現昂揚鬥志,重新為自己選擇了一匹駿馬
蔣華給趕出了兵部,頭也不回的往家中走去。
他的家不是家,而是城西一間荒蕪的土地廟,在長安求生活已經兩年余,這兩年裏,土地廟就是他的家。
邁步走進土地廟,蔣華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肉香,喉頭動了動。
一個衣裳較為華麗的壯實男子正用心張羅着這一切,見蔣華回來,忙上前招呼,「兄弟,我的好兄弟,今日可辛苦你了。」
蔣華無視一桌子的酒食,走進了廟裏,躺在破廟角落處的那一張塞滿雜草的破爛蓆子上,那就是他睡了兩年的床。
壯實男子臉色一變,趕忙上前追問道:「李老哥,別嚇兄弟,兄弟膽可禁不住你嚇!」
蔣華翻了個身子,背對着他淡漠的道:「沒打過裴旻,搞砸了。」
壯實男子聞言,跳了起來,厲聲道:「李嗣業,你什麼意思,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我知道了,你是見不得我好,想拉我下水,是也不是?」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蔣華並不是蔣華,他的真名叫李嗣業,京兆高陵人,而壯實男子是李嗣業的同鄉,叫徐凱,是一個喜歡胡吹大氣的地痞。
徐凱有一姐姐長得美貌,機緣巧合成了常元楷的小妾。徐凱仗着姐姐的勢,在常元楷麾下領了一個芝麻綠豆大的校官,自詡威風八面,以為光宗耀祖,衣錦還鄉時,漫天吹噓,將自己說的如何了得。
李嗣業祖上是跟着大唐戰神李靖掃北的陌刀卒長,祖父是跟着蘇定方征西突厥,平蔥嶺的陌刀小校,可傳到他這一代,家中除了幾把鏽得不能再鏽的陌刀以及殘缺不全的陌刀揮舞心得之外,早沒有半點從武的痕跡。李嗣業力大超群,憑藉祖上留下來幾把滿是鐵鏽的陌刀縱橫縣內所向無敵。
李嗣業有從軍之心,卻因白身報效無門,找到了徐凱希望得他舉薦常元楷。
徐凱表面應承,背地裏卻擔心李嗣業從軍,會爬到他的頭上,作威作福。非但不為此事上心,反而多加阻攔,白白荒廢了李嗣業兩年時光。
就在李嗣